坐在对面的一个叫高延之的男人面色逐渐僵硬,微微扯动一个勉强的微笑。
“听说冯先生喜欢玉器,能否让高某欣赏下?”
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话题。
冯裕庭笑笑,起身带路去储藏室。
恰好碰到刚下楼的紫时,穿着棉睡衣,赤着脚。
“怎么不穿鞋子?该冻着了。”冯裕庭蹙眉。
“我下来喝点水。”紫时说。
“我让佣人端上去,你快上楼。”
紫时点点头,转身的时候目光和高延之对上,顿时莫名一慌,立刻转头回去。
直到很晚,冯裕庭才送走客人,回了房。
“怎么还没睡?”
紫时关上音乐,笑笑:“睡不着,就听会音乐。”
冯裕庭脱下衣服,上了床。
紫时想了想还是开口问:“在谈生意吗?谈这么久。”
“高老头子真是老糊涂。”冯裕庭冷笑,“还找来几个小罗罗帮腔,以为这样就可以摆布我?”
紫时听不懂,但也直觉冯裕庭遇到了不顺心的事。
“说说你周末做了什么?”冯裕庭抱住紫时,轻柔道。
“就是那样,看了书,弹了琴,还打了游戏。”紫时笑笑。
“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去旅游。”冯裕庭说。
“我现在这样就很好。”紫时低头。
“别怕我。”冯裕庭一掌抚上紫时的脸,“别委屈自己,我说过,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和我说。”
紫时心中涌起一阵暖流,这样的话像一个承诺,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信赖的承诺。
“我……比较喜欢一些淳朴安静的地方。”紫时淡淡地说。
冯裕庭笑起来,双臂更是箍紧紫时:“好好,我记住了。”
隔天是周一,紫时从学校回来时看见一辆车停在家门口。
从车子里下来的就是昨日那个客人高延之。
“请问冯先生什么时候会回来?”
紫时一愣,随即笑笑:“今天他大概不会到这里来。”
高延之挑眉,笑中隐隐带着一些诡异:“有意思,真有意思。”
紫时微微一怔,有些看不清高延之面部复杂的表情。
“没想到冯裕庭有这样的兴味。”
话毕,高延之边笑边回了车,手臂一挥,司机启动车子,缓缓驰去。
紫时站在原地,半天才按了门铃,佣人来开门。
高延之的神情,话语无不带有轻蔑和嘲弄,说明了一个事实:原来纵横商界,人前光鲜的冯裕庭有喜好男色的恶趣。
而自己是他的男宠。
紫时闭上了眼睛,原来这些事实比自己想象得难承担太多。
自己想要什么,对冯裕庭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畸恋,这样的伦理失常会有什么结果……太多问题一时间挤入紫时的脑子里。
紫时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在逃避,至于在逃避什么,自己还是不清楚。
但有预感,接下来的日子,自己将会面对更多的事实。
所以当冯燕恒找上门来时,紫时其实已经有了隐隐的预知。
“你进来吧。”紫时微笑,但脊背是僵直的。
冯燕恒面无表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紫时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
“对不起。”
三个字不是假的,是最无奈但也是最想说的。
冯燕恒苍白着脸,俯身脱下鞋子,对佣人轻轻点头示意,然后走进了客厅。
“很漂亮的地方。”冯燕恒冷冷地说,眼睛瞟到了那架价值不菲的斯坦威,“你一定很喜欢吧。”
紫时不语。
冯燕恒自顾自地坐下,问佣人要了水,一饮而尽。
“想吃点什么吗?”
话一出口,紫时就立即后悔,为自己一派主人的架势而后悔。
“你跟他住了?和他在一起了?”冯燕恒直问。
“是的。”紫时承认。
“为什么?”冯燕恒的语气冰冷。
“因为穷。”紫时苦笑。
冯燕恒一手握着被子,指关节苍白,没料到紫时这样坦率地承认,心里顿生一种可悲。
“这倒也是,看你现在穿的用的比我还好,得到了许多以前都不敢奢望的东西吧?”
紫时看着冯燕恒一脸嘲讽的神情,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