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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求生欲很强(29)

作者: 九秋黄叶 阅读记录

这世间还有什么比让让别人吃瘪的王昉吃瘪的感觉更好的呢?

再没有了。

余弃觉得自己这顿打挨得可真心值得啊。

“你若是不说。我便也不管了。”王昉咬牙道。“帝王家三宫六院不过寻常。本少爷那么多堂表姐妹,嫁一个进去又如何?反正我也没什么嫡亲的姐妹。大不了叫他一声堂表姐夫,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算了。”

“呦。少爷想的真清楚。”余弃学着王昉先前阴阳怪气得样子讽刺道。“既然想的那么明白,还等在这儿作甚?不回去好好参谋参谋把哪个堂表姐妹送进宫?”

“你想怎么样?”王昉彻底对余弃没辙了。叹了口气,缓缓坐了下来,灰心丧气道。

“不想怎么样。”余弃摊摊手,瞅着耷拉着脑袋的王昉。

少年的五官端正又秀致,活泛泛的眼睛里显得灵气逼人,偏生是一双凤眸,那灵气里便含着一股天生的凌厉。跟王昉的性子一般。让人恨得咬牙,却又不得不为他的真诚打动。

这皮相是真的好。余弃想。若是不知道这人性子有多讨厌,余弃真是被他骗住了。

“今日不过我休沐罢了。去青楼里逛了逛,被你打了顿。就这样。”余弃恬着脸,毫不愧怍道。

“我不信。”王昉紧紧盯着他,红润的嘴唇里轻轻突吐出几个字,然后紧抿着嘴不说话。

“他要纳妃了。这是谁的意思?”王昉沉默了好久,手心一阵发汗。还是垂着眼睑,小心翼翼问道。

“皇上旨意。”余弃看了看他,眼睛眨了眨,老实道。

“果然是这样。”王昉苦笑道。“初平方才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可是。”王少爷忽然攥紧了拳头。眼里水光闪动,清凌凌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甘心道。“若真的是皇上旨意,为何你们都知道了。唯有我不知道?若真是他的意思,你又为何去找我?若真是他的意思,那他也真是。”

太狠心了。

怎么可以这样呢?他若是想纳妃,纳谁家的不好?偏生是他家的?果真像做他姐夫不曾?

王少爷再说不下去,鼻尖一酸,忽然仰着头,无奈地扇动睫毛。

“少爷心里都有数不是吗?又作甚来问我?”余弃为难地看着他,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道。“帝王之家,什么东西是能自己做主的?不是我说,叫个姐夫也算是亲戚啊。往后里也不算是形同陌路了。挺好的吧。”

“哪里好了?”王昉尖叫道。“你想当他亲戚。你怎么不自己喊?”

“我倒是想啊,他不纳我们家的小姐们啊。你发什么神经?”余弃下意识就想挠挠头。还不知道哪里惹了这娇贵少爷,一拍脑门,才想起来满头的包,疼得余弃只想跳起来骂娘。

“便是纳我们家小姐,我也是不答应的。”余容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看着王昉幽幽道。

“一入宫门深似海。我们余家可不做卖女求荣的事。至于谁做了,为了什么,也不干我们的事。少爷在我府上撒泼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余容缓缓坐下来,看了看自己的茶杯。将水倒在旁边的土里。示意自己是来拿杯子的。

“你什么意思。”王昉皱眉。盯着余容,知道他是靖国公本公,心里越发的觉得不对。

“我什么意思?”余容轻轻一笑。如清风徐来,温柔又淡定。

“少爷有时间问我什么意思,怎么不坐下来自己好好想清楚。这旨意到底谁下的?或者说,这醒掌天下权的人,到底是谁?”

“普天之下,谁又能,强迫你爹呢?”

不过是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二更hhhh

第27章 见他

初平回府的时候,残阳刚好划过屋宇门檐,他便站在宁都侯府隔壁的小巷子里等着王昉。遥遥看到王昉落魄而归,马上奔了出去,替王昉牵了马。

“怎么没回去?”王昉看了初平好一会儿,疲惫笑笑,嘶哑的声音飘荡在静谧的晚风里。像是一只被戳破了的皮鼓。

“您不回来,奴才怎么敢?”初平笑意一淡,牵着马绳,轻轻叹了口气。

“竟然是这样吗?”王昉怔怔,停在原地,低着望着自己脚尖沉默不语。

“他让你盯着我的吗?”王少爷静静看着初平,青稚的脸上尚留着些许颓意和恍惚。

“少爷言重了。不过是让奴才随身伺候着。省得少爷在外边不舒心。”初平目光躲闪,话里带着一丝悲悯,轻轻道。

他家的少爷养尊处优,未曾见过什么世间尘污,未曾看到过那为了什么的穷形极相。

以为天是蓝的,水是绿的,人有黑白,世道有常。

却不知道,那世间之色,又如何能简单地分得了是非曲直?便是亲父子之间也有说不清讲不明的无可奈何。

“我以为我一直都可以随便得像草会发芽树会开花那么自然。”王昉叹了口气,有些委屈道。“原来,我爹一直像以前那样,给我画了个圈。让我待在圈里,以为自己得意又厉害。待到摸到了边缘才发觉,以往的自由不过是因为他给我画的那个圈足够大罢了。”

“豺狼满朝鸱满巢,这也是为了少爷好。”初平心里一颤,眼里闪过复杂神色,轻轻道。“少爷还小。往后里会知道谁对您好的。”

“你也不相信他。”王昉忽然大叫一声,猛地抬起头来,对着初平崩溃道。“不相信别人对你家少爷真情实意,觉得你家少爷识人不清,只配坐在家里,等着家族荫庇,糊里糊涂过一辈子是不是?”

“不是。少爷,奴才只是。”初平慌忙张了张嘴,无措地站着,捏着马绳不知道如何回他。

到底是也不是呢?人心隔肚皮,谁又真的能相信。怪只怪他家少爷朝云暮雨的性子,让人看不透真假,辨不清是非。

“只是什么?只是怕我丢了颗心,再也回不来了。怕我倒贴给人家,人家还不要。”王昉冷笑着,袖子一甩,往前走着。

片刻后又退了回来,轻声道。“我回来的一路都在想,我爹怎么能这样呢?我喜欢他,便不分青红皂白地逼他去纳妃。怕我不相信,便要那人亲发一道圣旨来骗我。便是我发现了,到头来说一句我还小,懂得什么?便搪塞得让我说不出话来是不是?”

“你们都不信我,便是连个机会都不给我。”王昉拽着自己的头发,耸拉着脑袋绝望道。“可怜我还气势汹汹地准备去找他,告诉他我长大了。再不需要他亦步亦趋地看着我了。可我看到你我就不想去了。”

去了有什么用呢?连初平都在帮着他。也连初平都不相信自己。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奴才若是真的不相信您,又何必不敢进府等到现在?”初平轻轻掰开王昉的手,生怕他伤到自己,软着声儿耐心道。

“可是,少爷啊。你可想过,您欢欢喜喜恋上的,到底是谁啊?”初平眼里带着清愁,含着山蕴着水轻轻道。

那人是站在云巅俯瞰世人的帝王,是潜行于世,生杀予夺的天子。是凡人无可企及的高岭之花,是注定不能有情爱的弄权者。

“可我喜欢的就是他啊。只有他。”清风微冷,王少爷怔怔站在原地,呆愣着脑袋,倔强道。

…………

到底还是推门进了王执的书房。烛火里,他爹伏在案旁那些朱漆红笔批阅公文。

脑门微微翕动着的青筋嶙峋,昭彰着这人的有力和些许无可奈何的苍老。

“回来了?”王执头也不抬,一如既往的语气没有任何的不悦。

“您不该如此。”王昉盯着他爹的手,坐在椅子上,身子有些发抖。

“不该什么?”王执停了笔,抬眼看他。凤眸凌厉,绷着的脸因为有些昏黄的烛光多了股冷意。

“我什么都知道了。”王昉咬了咬嘴唇,拼命抑制住心底的忐忑不安,讷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