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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求生欲很强(31)

作者: 九秋黄叶 阅读记录

“侯爷说的是。”余弃假笑着,拱拱手送迎他,心里却在冷笑。

这人自己都目无帝王,竟还敢劝陛下贵于名行?当真是有恃无恐,不将这位九五之尊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臣先告退。”王执瞥了眼余弃,眉头都没动一下,淡淡说道。也不管赵礼答不答应,径直离去。

没人的地方,他连样子都懒得装。

好歹是将人送走了。余弃抽着嘴角看着傻愣地站在门口对赵礼笑的王昉。心里颇是五味杂陈。

再威风又如何?生养了出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儿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善终。

赵礼看到王昉的那一刻便愣在原地。群青色实在是太亮眼了,连着王昉白皙如玉的脸都淡淡失了耀眼的光泽。淡得让人有些看不清。

赵礼不信般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待到抬起头来,被一双白到发光的手递了个帕子。

那人咧嘴笑笑,不甚规矩地趴在赵礼的书案上细细看着赵礼,笑弯了凤眸。一只手还欠打地拿着帕子扫啊扫,扫得赵礼的脸上发痒。

赵礼这才反应过来。头往后一咧,整个身子都靠在椅子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儿?”

“我想你了。”王昉理所当然道。

“那。”赵礼忽然吸一口气,慢慢道。“我为什么在这儿?”

“我进去麻烦,还不能让你出来了?”王昉一愣,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仍然笑盈盈道。

“…………”

果然是他。

“是啊,你进去麻烦,朕出来便是一句话的事。王少爷你真是有一个好爹。”赵礼抬起头来,紧紧捏着拳头叹一声。

“王昉。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啊。”王昉笑意一僵,不知道他怎么了?

“你可知道我是天子。”赵礼慢慢看他的眼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按道理,这天下尽皆为我所有的天子。”

“不若我跪下来。朝您问安请罪?”赵礼的话让王昉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是天子他又是谁呢?天子能配得上谁呢?又有谁能配得上他呢?

王昉不喜欢这样的赵礼。九天之上的天子,太过遥远,太过尊贵。不如王家匡扶着的赵礼来的亲切。

“不敢。”赵礼忽然笑一声。眼里温情慢慢褪去,像是秋日里孤鸣无依的大雁。

赵礼忽然站起来,将王昉推远一步,歪着头看着他。“朕终于知道为何宁都侯要千里迢迢地将朕安排到这里和王少爷见面了。”

“弃江南百姓于不顾,被侯爷呼来喝去,不啻将朕玩弄于鼓掌。不过是想告诉朕,告诉少爷。你们王家骨子里的高贵,血里的荣勋又是我等能高攀的?”

“王少爷,您可体会到了侯爷的良苦用心?这天下哪里姓赵,这天子又哪里是我?不过是你们王家的一条狗,被随意驱使罢了。”赵礼笑得惨淡,狠狠挥着袖子,从王昉身旁走过。

“我。”王昉脸色早已经苍白,拼命摇着头。下意识一把手抓住赵礼的手,可怜兮兮看着他。

余弃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带着内侍宫人退了出去。隔墙有耳,余弃皱着眉头,来回在走廊里跺脚,生怕他们吵起来,到时候定然是赵礼吃亏。

唉声叹气的余弃忽然一拍大腿,拔腿就让人去请他哥。

“我从没这样想过。”王昉咬着唇,眼睛灼灼似晨星。“你要信我。”

“我信你。”赵礼看着被王昉拽住的手,心里一酸,却不知从哪里生出满满的疲累感。“我信你又如何?堂堂天子之尊,也只是沦为生色之奉罢了。你心里若是没这么想,又如何敢喜欢我?”

赵礼仰起头来,长叹一声道。“少爷觉得自己的态度和您那位爹又有什么区别呢?朕不需要你的真心,朕要的,不过是尊严罢了。而这,你给得起吗?”

那凌驾于皇权之上的气焰折了他的骨,压得他抬不起头来。他连尊严都没有,这位少爷却笑着和他谈情。何其可笑,何其荒谬。

赵礼慢慢扯掉王昉的手,脸上笑意慢慢堆积,明明笑靥如花的一张脸,却冷的让人心底生凉。

“往后里,少爷莫要再来找我了。”赵礼淡淡道。“便是没情,冲着宁都侯府的面子上,也得和少爷逢场作戏一番。”

又何况是有情呢?

初夏的阳光已然毒辣,赵礼出门的时候,只觉得头上发晕。

断了吧,还是。赵礼讽刺笑笑。

注定无果,又何必情长?

第29章 喜欢

王昉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行宫。魂不守舍般到了宫外,他爹已然走了,留了匹马给他。王昉扯一扯身上崭新的袍子,索性坐在门口石阶上,呆呆地望着天。

袍子的颜色罕见,王少爷今儿可算骚包一回,穿着来显摆显摆,却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

“呦。这不是王少爷吗?”余弃匆匆折回来,看到躺在门口的王昉,顺脚踢了踢。

王昉却连着眼皮都没抬,一副万般皆空的样子,呆呆望着天。

“呦?还是个死的。”余弃脚一勾,勾着王昉的胳膊踢来踢去,将脚上的灰蹭在王少爷崭新的群青袍子。

“你给老子滚一边去。”王昉忽然坐起来,狰狞着把余弃狠狠推了出去,咆哮道。

“自己蠢还不让人说?”余弃被推得一个趔趄,倒是不恼,站在一旁眯着眼睛睥睨道。

“江南上了折子,他正在想办法怎么让你爹同意修渠赈灾。你爹却为了你不分青红皂白将他送过来。你说他能对你有好脸色吗?”余弃地下身子,拉住他的领子在他耳边低声道。

这孩子又傻又倔,不说清楚还指不定怎么混。

“少爷平日里做什么我们管不了。可你爹宠着你不代表所有人都宠你。况且是他还身陷囹圄,自身难保的时候呢?”余弃瞪他一眼,左右看了看人,松了手折回了行宫。

江南之事余容该是去想办法了。反正他们俩吵都吵了,余容来了也没什么用。

余弃回去的时候赵礼正在磨墨写信。看到他进来,将信塞回信封递给余弃。

“有用吗?”余弃看了看信上名字,略微皱了皱眉,迟疑道。

“不知。”赵礼面色平静,净了手后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那些人尸位素餐,宁都侯应该也知道。”余弃拍了拍信,低头踌躇道。“门第之尊也是没办法的。便是田进之果真能说服王执,恐怕也是看在别的情分上的。收效甚微。”

他没想到赵礼竟然会选择给田进之写信,让田进之想办法说服王执。

江南富庶,世家们个个把控官府,久而久之,官府全被那些烈火烹油的世家们拿捏,怎么会未雨绸缪,将百姓看在眼里?

王执一个人便是高瞻远瞩,再有本事也到底出自鲜花着锦拥有百年底蕴的王家。一直在云顶之上,他在这方面的见识和那些享尽荣华的士族们并没有什么区别。

怎么会有办法让一个世家之人主动愿意损害自己的权势地位,去帮着地位低下的老百姓?无异于割肉喂鹰,可他们不可能是佛祖。

除了所有人都和王昉一样脑子坏掉了。

余弃默默出去了。将信收好,准备亲自去送。

赵礼让他们隐忍蛰伏是对的。不知不觉,他们能将田进之偷偷带来京城。无声无息,他们像滴水石穿般,将王执自以为固若金汤的铁桶滴出了一丝缝隙。

通过这缝隙,最起码能够让赵礼能够放松活着,在平时生活里不会处处受制。

余弃刚出门就看到了余容匆匆过来。立马迎上去,低声告诉他方才的事情。

“这信还是莫要去送了。”余容叹了口气,抹了抹头上的汗,沉谨道。“宁都侯方才派了人领命下了江南。让江南的世家们自己筹措银两修渠。”

“羊毛出在羊身上,受苦的不还是老百姓?”余弃有些苦恼,留在原地,心里憋闷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