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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的囚徒(156)+番外

雨越下越大,天昏地暗,整个房子都似摇摇欲坠,窗子上爬满密密的雨水,慢慢地交织成一张脸,一张藏在我心底的脸,突然想到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躺在自己爱的人怀里,沐浴在冬日的阳光下,周边是暖洋洋的音乐,热融融的咖啡香,还有花猫慵懒的哈欠声,整个世界都是融化在云端里的,幸福沿着时间一点点浸润在我心中。

想着,慢慢摸着玻璃窗,冰凉的触感让我霎时回到现实中,抬头看着天花板上那盏黯淡昏黄的灯,周围似集着两只蛾子。

我坐在凳子上,一直看着那两只蛾子,灰褐色的翅膀像被火烧着一样,在灯光下闪着几道殷红色的缝隙。

我眼睛酸涩,却久久不能进入睡觉,因为孤独,巨大的孤独让我无处可遁,绷直的神经濒临疲倦断裂的边缘,却依旧不能入睡。

几乎每个夜里,我都是这样坐在这里,慢慢等着天际边露出鱼肚白的青光,也只有在破旧的电影院,在光影交叠的荧幕下,躲在帽子下,才能停止思考,彻底地静默地睡去。

我完全被孤独控制了。

又是重复的一天,雨渐渐停了,窗外一小截的阳光照进来,在窗台上打下一个光晕。

我起身,略微伸展僵硬的身子,准备出门买早点。

打开门,意外的是楚竞居然还没走。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淡淡地问。

他蜷缩着身子,坐在门沿边,一手捏搓着一根皱巴巴的香烟,两眼红肿得厉害。

“冬哥。”他低声,“我只是难过罢了。”

我不去应他,绕过他去买了两份点心,回来的时候他几乎直躺在地上,皮鞋,袜子全褪去,一眼就可以看见那双带着青紫色瘀斑的的脚。

“起来。”我扶起他进屋。

他耷拉着脑袋靠在我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将塑料袋里的热豆浆倒在白瓷碗里,又把饭团塞在他嘴里。

他缓缓蠕动双唇,笑笑。

“要是每天这样就好了。”

“什么?”

“每天可以吃到热豆浆和大饭团,和冬哥一起。”

隔着热气袅袅的豆浆,我咬一口饭团,心里没由地发酸,不能否认,我被这样一句普通的话感动,或者说,我被这个早晨,雨后天晴的早晨感动了,因为有豆浆,有饭团,还有人陪着我。

食物的香气,生活的热气悄然地感染了我。

我再咬一口饭团,抬起头,朝他笑笑。

“吃吧,别凉了。”

我终于还是妥协了,让楚竞进入了我的生活。

他几乎每天都来找我,和我一起吃饭,说话,每次来的时候怀里都揣着热腾腾的烤饼。一到月底,他的兴致更高,拉着我去附近的小超市买东西,到了超市,又总是挑我喜欢的东西吃。

也常常地带些酱鸭,鱼干,蔬菜,水果给我。

“我爷爷准备的,说也给你带份。”他骑着单车,车把上照例挂着一只油亮的酱鸭。

我接过东西。

“我爷爷总说你好。”他笑着,“总念叨着你。”

“说我过几天会去看他。”

“他可希望你天天去。”

我笑笑。

“我和他说了。”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捞起桌子上的葡萄往嘴里塞,“我说我要和你过一辈子。”

我收拾着那只酱鸭,只是笑。

“笑什么?”他起身来到我身边,剥好葡萄送到我嘴里,“不信?我真说了,他老人家也没反对,只是笑。”

“他当你开玩笑呢。”我说。

“以后他会明白的。”

“你别乱来,他年纪那么大,你别再惹出事,让他安心点。”我顿了顿,忽略心里的异样,“再说,一辈子?什么叫一辈子?别轻易说这几个字。”

“又来了,你怎么这么悲观?”他伸手来搔我痒。

“别闹。”我正拿着刀切着肉,脖子一痒,扭过头去,又继续道,“不是悲观,是客观,客观上没什么一辈子的事情。”

他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吃着葡萄。

我知道他心里是有些疙瘩的,我早和他申明我们之间是没有什么未来,所以也不需要什么承诺,只是活在当下,我也明确告诉过他,接受他的原因绝大部分是孤独。

他当时没心没肺地答应,但从后来的日子看来,他还是持着天真单纯的观点,认为只要有爱铁树也能开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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