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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之降临九疑山祝禺【(32)

作者: 祝禺 阅读记录

谢清庭道了谢,漱口,然后继续吐。

卫延等他吐完又重复了遍先前那话,谢清庭这才反应过来他是以为自己没听懂,他喝了点水,感觉好多了。

谢清庭盖上瓶盖:“她喜欢。”

卫延看道他身后不远处的风生兽,她的耳朵非常灵敏,能听见千里外的声音,他眼神温润,话语却是凉薄的:“何必自欺欺人,你们只是互相利用。”

谢清庭骤然捏紧水瓶,面色沉郁下来:“我知道你们在查我,你们知道黄生的事吧,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毕竟警察不会信你们怪力乱神那一套。”

卫延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我也很好奇,要是改写历史会怎么样,你做的努力会白费吧。”

谢清庭顿时语塞。

卫延起身:“你那只可怜的小猫因为你,恐怕要倒霉一阵子。”

谢清庭盯住他的眼:“你说什么?”

“人间有法律制约,”卫延声音平平,“我们也一样,这样说,你明白吗?”

李殊过来时,察觉到两人间僵硬的气氛,她把卫延拉到一旁,偷偷问:“你们打起来了?”

卫延混不在意地耸肩:“哪能,我一根手指就能把他掐死。”

李殊见不惯他吊儿郎当,擦完手一坨纸巾塞到他手里:“帮我扔下。”

她看向面色不虞的谢清庭和正往这边过来的花影,想到了保安大叔的那番话,犹豫着要不要问。

不过,哪个杀人犯会承认自己是杀人犯呢?

如果她真的报警,下一秒风生兽估计就能把自己大卸八块,卫延除了总是变身吓唬人,可从来没表现出过什么法术,她拿不准这两个谁更厉害点。

接下去几个项目,大家都玩得兴致索然。雪渐渐大起来,他们在园门前分手。

路边有卖冰淇淋的移动小车,卫延只望了一眼,就跟被钉住似的,挪不动步子。

李殊转头:“想吃?”

卫延眼睛亮亮的点头,李殊有些无奈:“那么冷的天,要什么味的?”她一边说着一边付了钱,卫延捧着蛋筒满脸治愈。

李殊看他那样心情也好起来。

卫延突然感慨:“有钱真好,你在乡下那会儿可舍不得给我买吃的。”

李殊失笑:“当然,钱能办到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事。”

卫延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姐姐,你很缺钱吗?”

“你问这个干吗?”

卫延抽回视线,心不在焉地咬了口凉津津入口即化的冰淇淋,懒懒地说:“因为你看起来特别爱钱的样子。”

李殊望着远处稀稀落落的路人,想到了许多:“也许吧,我吃过钱的苦。”

卫延不再吭声。

这条路离车站不远,他们俩并肩而行,李殊两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卫延吃完冰淇淋,手指都冻冰了,他看看李殊,把自己的手自然地加塞她的大衣口袋里。

李殊被冰得打了个瑟缩一下,刚把手抽出来,就被卫延握住,他掌心冰凉的触感传到她手上,李殊晃了晃被他牵住的手:“蛇精,你不是不怕热吗?”

卫延白了她一眼:“你是白痴吗?”

李殊停下脚步,盯着他的脸看,卫延也不遮不掩让她打量,过了好一会儿,李殊稍稍挣扎了一下,卫延握得很紧,她没有挣脱。

李殊看他的眼神像松树梢头缓缓融化的那抹白雪,雪水将松针冲刷得澄澈干净,她很无奈地看着他,有点像他缠着她买冰淇淋时那种神态:“卫延,你是不是喜欢我?”

卫延耳尖微不可查地红了一下,李殊发现他一旦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后给人感觉距离感很强。

卫延眸光沉沉,口吻不容置疑:“你说呢?”

李殊垂着头,迟疑着没有说话。

卫延从小就没吃过什么亏,压根没想过李殊拒绝他的可能。

卫延想当然地把她的沉默当成紧张,他神色轻松地说:“我们异界呢夫妇喜结连理都是要改命谱的,不过你原本是我的饲主,命谱已经改过一次了,这回……”

不料李殊突然抬头打断他:“你在你们异界年纪也很小吧?”

“你嫌弃我年纪小?”卫延一愣,他打量她一眼,不屑地撇撇嘴,“说得你多老似的,放心,我肯定比你大。”

李殊摇头,眼神有些躲闪:“我的意思是你可能是有雏鸟情节,你从来不提自己的来历,但我隐约能察觉到,我应该是你第一个饲主。”

卫延起初没有理解雏鸟情节是什么意思,等他回过味来顿时恼羞成怒:“你是说我这是一厢情愿,乌鸦反哺吗?”

李殊一噎:“乌鸦反哺不是这么用的。”

卫延气得要变原形跳进树洞冬眠:“现在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吗?”他瞪着李殊仿佛在瞪一个负心汉,就差没流下几滴泪附和气氛:“你不喜欢我,你不喜欢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李殊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人类有很多喜欢,孺慕之情,花果之爱,她对卫延从头到只是把他当成一条怪蛇,即便极偶尔有过悸动,她也会勒令自己及时停止遐想。

李殊看着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艰难地说:“卫延,我们是朋友,我是你饲主。我对你好,只是把你当朋友。”

卫延说:“我不信,说实话。”

李殊咽了咽口水,抬眼,看到他眼底映出自己的脸上犹豫地神色。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老祖宗的话是有道理的。

她不再犹豫,亲手撕开这遮遮掩掩的残忍真相:“卫延,你是委蛇,我是人,我们不一样。我不想骗你,将来我会一个和我差不多的人结婚生子,生老病死,但凭天命。我的人生有很多计划,但那些计划里从来没有你。”

卫延听完她最后一个字,眼里那抹光慢慢熄灭,松开了放在李殊肩上的手,李殊不忍心别过头不去看他,她说不清自己在难过什么,只是这陌生的情绪来得太汹涌,她有些招架不住。

他们都没有说话,路上行人匆匆,耳畔只有雪花落地的沙沙声,响得惊人。

李殊站得很远,整个人几乎都浸在雪天里,肩头很快就湿了。卫延弯腰捡起不知何时落在脚边的伞,抖掉上面的雪花,对李殊说:“走吧。”

他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刚才那幕只是李殊的想象。

离岗哨不远了,他们走得很慢,仿佛谁都不舍得把这段路走完。

快到李家门前时,一辆蓝色布加迪威龙从路边飞逝而过,沈应朝李殊挥了挥手,谢谢他们故意给留的他们和好机会。副驾驶上李江隐侧着脸,看不清脸色。

卫延停住了脚步,他的另一边肩膀已经湿透了,冰冷的融化的雪像一把手裹住了他的肩,又顺着脉络裹住了他的四肢百骸:“就到这里,我不能跟你回去了。”

李殊挽留道:“过完冬天我送你回去,帝都确实太冷了,你不该留在这那么久。”

卫延冷笑了下,他有各种笑法,几乎每一种李殊都见过,就是没见过他那么嘲讽地笑脸。他嗓子里像含了块冰,一说话人就开始冒寒气:“要是想回去,一晚上的功夫就足够,留在这那么久你说我是为了谁?”

李殊觉得自己说多错多,干脆闭上嘴,一句不说。

卫延气自己又气她:“你不用自责。我今天本来就想跟你说这事,我要回去一趟,大概要几年。”

李殊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还回来吗?”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卫延眼底燃起一簇小小的火苗:“你要是想我早点回来现在就说。”

李殊沉默下来。

卫延看她这样,又想到她拒绝她时那段话,心脏像被人握住,一寸寸冰凉起来。

他气她拒绝得拒绝,他也想很有尊严地不再挽留,可要他眼睁睁看李殊和另一个男人携手相伴一生他又自认做不到。

他鹰隼般紧紧盯着李殊,像老鹰凝视猎物,是他先发现她的,先来后到,谁都别想跟他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