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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德妃日常(205)

作者: 柳锁寒烟 阅读记录

“这就是韩非子所谓帝王之道,权衡之术。”

绣瑜呆呆地看着眼前熟悉的清秀面孔,嘴里好像塞了个橄榄,半天也合不上。康熙以前的确开玩笑似的说过,要封她做贵妃,可是后来悄无声地就没了影儿。她不是没往前朝斗争的方向想过,可是却没想到这么深、这么直截了当。

半晌,她才接道:“所以未免君父见疑,如果大家都装平庸温顺、清心寡欲的无为姿态,你也只能跟着扮佛爷。可要是兄弟们都有本事,万舟争渡,你这只小船就算跑得快一些,也不那么显眼了。”

胤禛深深点头,沉声道:“皇阿玛最忌结党,如果弟弟们都以我为首,兄弟四人同心戮力,势力只怕远超八弟他们。到那时我们就成了出头椽子了。”

他说着摊开手掌,又捏成拳头:“五个手指平日要分开,才能灵活百变,各展其长。只需在紧要关头,捏成拳头。到那时,出其不意势如雷霆的一拳轰出,必定叫乾坤倒转天地变色。”

绣瑜叹道:“人心难测。额娘就怕到了紧要关头,你降不住这三个混小子。别说势如雷霆,到时候你们自己先打起来,我连哭的地儿都没有。”

“成事在天,可谋事却在人。况且降伏他们,也不是靠儿子一个人。”胤禛突然换了副轻松的神色,揽着她的肩膀朗声笑道,“还得看您的西湖醋鲤做得够不够地道,能不能把这群小猫,都吸引到您的身边来。若能,儿子就跟着沾光,‘挟醋鲤以令众弟’了。”

“去你的!”绣瑜哭笑不得,拍掉他的胳膊,吩咐竹月说,“把我床头上那个花梨小匣拿来。”

竹月领命而去,片刻果然捧上一个三指宽的狭长小匣。

胤禛笑问:“秘方菜谱?”

“贫嘴。”绣瑜瞪他一眼,开了匣子,抽出一只红头竹签,在手里转动着来回打量,“这是三十六年南巡的时候,我在山东名寺求到的一支签。一箭数花,上下错落,唤做兄弟穗,解作‘君子和而不同’。这个哑谜,我打了四年,一直不得其解。今儿你给额娘解了谜,就赏给你吧。”

又听得她叹道:“额娘老了。你今年二十四岁。这盘棋我就下了二十四年,如今也该换你来掌局了。

胤禛不由一愣,这番谋略他在心里酝酿数年,王府的几个谋士听过后大都不以为然——按寻常的逻辑想,储君肯定是要立最好的那个。所以力争上游才是争储之道,大阿哥、三阿哥、八阿哥等人都生怕自己的势力不够大、拉拢的兄弟不够多,哪有像他这样把现成的助力往外推的。

可是额娘却头一个给了他肯定的回答。即便这些年他们兄弟的智谋逐渐超越母亲,可是她从小到大的积威仍在。被一个聪明人肯定支持,跟被一个蠢人盲从附庸的意味是完全不同的。

胤禛瞬间眼眶一热,猛然用力扣紧她的手指:“昔日刘禹锡谓裴度曰:万乘笙旗分一半,八方风雨会中央。如今又宛然重现。”

“我要你那万乘笙旗做什么?日后你多包容几个弟弟就是了。”绣瑜哭笑不得,拍拍他消瘦清癯的侧脸,“睡一觉,醋鱼就上桌了。”

胤禛刚要答应,却听庭外一阵喧哗,十四拿肩膀顶着胤祚往里头走:“你蹲在墙角也像个爷们儿?有额娘在,四哥还能吃了你不成?”

结果抬头看见苏培盛在门口杀鸡摸脖子地使眼色,两人顿时唬得一颤,磨磨蹭蹭地进来。十四把胸膛一挺,梗着脖子犟道:“都是马齐那个老杀才自作多情,六哥又不是故意的……”

胤禛恨恨道:“哪个衙门不是盖印即认,谁管他是不是故意的?”

十四瞪大了眼睛看他:“管外头衙门做什么,只要你信他不就行了?六哥跟你是什么关系?抢功这种没品的事是他能做得出来的吗?就是天下人都错怪他,你也该信呀!”

这兄弟俩一个唯物一个唯心,一个论公事一个说私情,思维从来没有对到一个波段上。绣瑜听得捂脸喝道:“关你什么事?滚出来!”

十四被她骂得肩膀一缩,给了胤祚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被额娘揪住耳朵拖走了。

弘晖的总结一点不错,十四仿佛天生自带花式惹四哥生气的技能。有他这样横插一杠子,胤禛拿着戒尺在屋子里来回转悠,变着法子把胤祚骂得狗血淋头,到底没舍得打下去。

胤祥昨晚大醉一场请了假没跟着上朝,这会儿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匆匆赶来永和宫,却见十四一脸悠闲地倚在窗边偷听,登时放下一半心来。

他过去挨着十四站了,就听里头胤禛气急了骂道:“马齐是国士,可你,就是个棒槌!万年改不了的马虎大意!我倒宁可你是有心算计,都比这样被人牵着鼻子走要好!”

这话说得颇有康熙毒舌之风,可是兄弟之间到底不比父子啊!胤祥听得心底一跳,情不自禁凑近了窗户。

胤祚低低嗯了一声:“你脸色好差,喝口茶再说吧。”

“嘶,”十四抱着胳膊叹道,“总算是知道,他们为何能好这么多年。”要换了他,同样的话,只怕能当场打起来。

又听胤禛骂道:“条陈不看就签,连自己人都辖制不住。你比二哥能强到哪去?!”

酒里下□□的事情虽然没人揭发出去,但是太子现在已然处在兄弟们鄙视链的最底端了。十四不由闷笑出声,却听里头胤祚惊呼:“四哥!你怎么了?”

门外两人悚然一惊,赶紧冲了进去,就见胤禛手扶炕桌立着,剧烈喘息,唇色惨白。

胤祥欲言犹止地上前给他拍着背顺气。十四一脸憋屈地小声嘀咕:“为了个差事把自个儿逼成这样!”又高声吩咐:“愣着干嘛?请太医!机灵点儿,就说给娘娘请平安脉!”

屋内众人正忙乱着,忽然又有乾清宫的太监来传旨说,康熙准备在明年开春河水解冻后再次南巡,四阿哥、十三阿哥随驾。

康熙这些年出门,总是领部的大儿子不动,只带着小儿子们。胤祥几乎次次随驾,胤禛才办成一件大事,跟着放个假出门旅游一趟,也是理所应当。可最后一个随驾的人选却惊掉众人眼球——康熙竟然带上了太子!

前头二十年,皇帝出门,都是让太子监国。对旁人来说,随驾是种荣耀,可是对储君来说,这到底是恩宠还是夺权呢?

这下连十四也没再跟四哥抬杠,颇为乖觉地用完了一顿家宴,把他们送到宫门口,方才回阿哥所休息。

“对了四哥,”胤祚望着小弟的身影,犹豫半天还是问道,“老十四让我帮忙调舅舅回京,我该不该帮他呢?”

“这个混小子。帮,怎么不帮?”胤禛合上眼睛抚摩袖子里的那支竹签。

明分暗合之策,他告诉绣瑜的,是最自信、最理想的局面——厚积薄发,收放自如;却没有提及更深一层的考量——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也就不容易一次打破。他故意让十三接触太子,放任十四跟老八来往。如此一来,任他东西南北风,永和宫总是屹立不倒的。

第163章

康熙连二月初二龙抬头的节庆都等不及, 刚进二月就带着三个儿子乘船南下,准备取道山东南下金陵。

皇帝和储君都走了, 头顶两座大山一去, 京城里留守的皇子顿时与相熟的大臣眉来眼去。尤其是二月初五是胤祚的生日, 紧接着初十又是八阿哥的生辰。

几日之内,连逢两位爷的母难, 哪些人送了哪边什么礼、哪些人又吃了哪边的酒,都是有讲究的。京城顿有几分群魔乱舞之感。只是因为户部清缴欠款一事, 胤祚跟着得罪了不少人,自然比不得八贝勒府上声势浩大。

绣瑜早起就听竹月说:“佟国维准备亲自去八爷府,却叫大爷叶克书给咱们六阿哥贺寿。简亲王备了一柄黄玉如意准备送给六爷,可世子雅尔江阿私底下又准备去八爷那儿;还有信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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