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我欲为后(108)

此刻慧儿送了茶点进来,宝鸾才惊觉薛翃已经来了,忙站起身:“和玉,你什么时候来的?”

薛翃笑道:“才进来,看公主如此专注,不忍打扰。您是在画什么?”

宝鸾回头看了一眼那张图,道:“这个、这……是那天你带我去御花园,雪后的景色呀。”

薛翃心内意外,仔细看去,果然是那天御花园内所见,但是旁边的宫殿,却显然是泰液宫。

薛翃假装不知,笑着点头道:“公主画的很好。不过,要是能把当日公主在雪里撒欢的样子也画上,那就更好了。”

宝鸾有些害羞:“我才学着乱画,还不会画人物呢。”

薛翃笑道:“你才多大,这样已经算是极佳了。”

宝鸾脸上红红的,像是因为受了夸奖。薛翃又指着中间那空白地方问:“这里似乎少点什么?”

宝鸾眨了眨眼:“嗯,有个东西的。”

薛翃见她并不直说是什么,就也没有再问,只握着她的手嘘寒问暖,手指在她的脉上试了试,果然,内息噪乱。

“公主可有心事?”薛翃问道。

宝鸾眨了眨眼,突然问:“和玉,江指挥使的伤好了吗,你可去看过了?”

“我并没去看,他在内阁值房里,我不便过去。”

“是吗。”

薛翃看女孩子有些失望,便说:“但是听小全子说,他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儿了。”

宝鸾并没有流露多少欢喜之色。薛翃回想那日宝福的话,问道:“公主,那天宝福殿下让我去给江指挥使求情,我怎么不知道他们两个还认得?”

宝鸾犹豫了会儿,才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隐约听说,以前姐姐在太后宫内,也并不受宠,好像是江指挥使教她做了什么,情形才变好了……”

薛翃心中一动:“所以宝福殿下记得江指挥使的好,才替他走动?”

宝鸾瞥她,小声回答:“大概是吧。”

薛翃假装不在意的,随口说道:“江指挥使看着冷心冷面的,居然对宝福殿下格外照拂,倒是令人意外。”

宝鸾道:“嗯,姐姐很开心呢。”

薛翃忖度当日宝福的一言一行,心中总觉着有点不安。

宝鸾望着她,突然问道:“和玉,我听说,陶天师会在年前离京,那你、你呢?你也会走吗?”

薛翃回过神来:“我……”突然她笑问:“公主想要我留下来,还是要我走?”

宝鸾叫道:“我当然想要你留下来!你、你会永远留下来吗?”

薛翃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问道:“公主,假如我要走的话,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呢?”

宝鸾小脸煞白:“你要走?”

薛翃道:“我是说假如。公主会不会跟我一起,出去看看外头的风景?”

宝鸾眨巴着眼,满面惶恐,然后她摇头:“不,我不能出去。”

“为什么?”

“我……”宝鸾低下头,半晌才说:“父皇在宫内,姐姐也在,我能到哪里去?”

薛翃起初已想到了一个法子,可以把宝鸾带出宫,只是不知道小孩子的意思,如今听她这样回答,便知道是不成了。

宝鸾说完,又抬头看向薛翃:“和玉,你真的要走吗?”她睁大双眼,两只眼睛里透出了深深地恐惧。

过了会儿,薛翃才说道:“我不走,我会留下来,陪着公主,好不好?”

“真的?”泪从宝鸾的眼中流出。

薛翃点头:“真的。”

宝鸾流着眼泪,突然起身扑到薛翃怀中,哭道:“和玉,我真怕你离开我啊。”

薛翃抱着女孩子,一怔之下,问道:“这两天公主心神不宁,总不会是因为这件事吧?”

宝鸾哽咽着,断断续续说道:“有、有人说你会跟着陶天师离开。”

薛翃抱紧宝鸾:“别哭了。”她道:“我会一直守着公主的。”

宝鸾听了这句,慢慢止住眼泪,她凝视着薛翃的脸,突然又道:“不,我不想你留下了,和玉,你还是走吧。”

薛翃很意外:“为什么?”

宝鸾浑身发抖,并不回答,薛翃握住她的手:“公主,为什么这么说?”

顷刻,宝鸾带着哭腔,哑声道:“我怕你离开我,却也更怕你留在宫内,最后会像是我母妃一样。”

这句话说完,像是所有的委屈一泻而出,宝鸾索性放声大哭起来。

原来,这才是她这两天内寝食不安的原因。

这夜,薛翃拖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回到了放鹿宫。

她因心有杂念,竟没有留意其他,冬月迎上来说了句什么,薛翃也没有理会,自顾自推门而入。

她靠在门扇上,低低地叹了口气。

“你长吁短叹的做什么。”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薛翃猛然抬头,却见有人端坐在堂下,手中举着一个天青色的茶盅,烛光之中,眼神幽幽淡淡。

第72章

西城,高府。

丛丛芦花随风掠过亮着灯的书房窗户, 飘逸摇曳的影子极其美丽, 如同一幅生动的剪影画。

室内燃着银炭火炉, 绘着逍遥五湖的灯笼高挑,外间的红木嵌水墨理石圆桌旁对坐着两人。

桌上只有几样清淡小菜,一壶酒。

高彦秋喝了一口,把小小地高脚八棱龙泉瓷酒杯顿在桌上, 脸色颓丧而无奈。

对面坐着的人, 脸色温润如常,见状温声劝道:“老师,何必这样不快。难道还在计较白天学生在内阁冒犯之事?”

高彦秋看一眼虞太舒:“你说什么话,老夫岂会不知道你的用意?那江恒是皇上跟前儿最得力的狗, 指不定老夫前脚说了什么,后脚立刻给送到皇上耳朵里。”

虞太舒道:“学生也正是这个意思。毕竟, 江指挥使虽明面上受罚, 但皇上居然让他破例留在内阁值房养伤, 宫内那么多地方,偏偏安排此处,未必不是当作耳目之意。”

高彦秋皱眉道:“皇上就这样防备臣子,这却不说了,就说今日的那个什么迎仙阁,皇上到底想怎么样?古代有周幽王为了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 唐明皇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如今这和玉尚未为妃为嫔, 皇上居然要耗费人力物力,国库财力来建什么迎仙阁……这若是传扬出去,老夫岂不是也成了那种祸国殃民、遗臭万年之辈了吗?”

虞太舒说道:“第一,老师不必先为了此事而苦恼,这话毕竟是从江恒口中说出来的,我们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皇上建新殿,是为了和玉。第二,请恕学生多嘴,江恒那人说的话虽然不足全信,但有一句说的很对。”

高彦秋问:“什么话?”

虞太舒道:“府内对于和玉,的确是过于怠慢了。”

高彦秋皱眉:“老夫对她还不够恭敬吗?毕竟是个晚辈,难道要老夫对她谄媚作揖?”

他愤愤然举手要喝酒,杯中已经空了,虞太舒忙起身拿了酒壶,亲自恭敬地给他斟满。

虞太舒才又带笑说道:“先前那跟随和玉回府的小太监,是宫内的人,何等的乖觉,就算老师对待和玉并无错漏之处,可是府内其他的人,却未必如老师这般谨慎了。必然落在了那奴才的眼中,他自然巴不得回去添油加醋,不管如何,皇上是高看和玉的,皇上的心性您自然也明白,皇上喜欢的,希望天下人都跟着喜欢,他厌弃的,也需要天下人一块儿跟着厌弃。”

高彦秋将杯中的酒啜了口,长长地叹了口气:“老夫怎会不知,唉,怪道当初她出生之后,便有阴阳先生批说她八字跟府内不合,若是久居府内,必然跟上下相克。”

虞太舒眉峰一动,并未言语。高彦秋道:“说也奇怪,这孩子从小脾气古怪。那次去城外进香丢了,本以为再找不回来,谁知竟是给当时还为王爷的皇上派人送了回来,后来不知怎么就开了窍……但是……”

高彦秋眉头紧锁,显然很不舒心。

上一篇:男主越养越歪了 下一篇:种草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