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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为后(165)

当然,颜首辅自己也知道,那不是他的人。

所以,这当然是一个信号。

这天,皇帝召了薛翃来至省身精舍。

正嘉皇帝身着素白色的暗龙纹缎袍,如墨般的长发依旧给金冠束在发顶,负手而立,殿外的风撩起他白色的袍袖跟衣袂,飘然若仙。

皇帝凝眸含笑望着她走近身旁,倒是丰神俊雅,令人倾倒。

怪道郑谷最近总是嘀咕:“皇上近来真是越发年青了。”

今日天朗气清,也不是弦望月朔,皇帝的精神很好。

他吻着怀中之人,看着她隐忍的表情,近乎贪婪地汲取她口中的甘霖。

《仙经》上说:令人长生不老,左手握持,思存丹田,饮玉津,上下徐徐,情动而退。

但还有一句“非上士有智者不能行也”。

毕竟这种事很容易叫人沉迷其中,就连精明自持如正嘉皇帝,也有数回失了分寸。

云翻雨覆,皇帝抱着薛翃,轻声在她耳畔说道:“你告诉他们,朕是你的道侣……这话说的甚对,可知朕从未对别的妃嫔如此耐心过。唯有你,是朕唯一的道侣。”

薛翃虽拜读过陶真人所给的那些书册,也能举一反三,但到底体质上差了许多,只能勉强应酬皇帝,偏偏皇帝精力强悍而高昂,每一次合和交会,最后几乎都累的晕厥。

此刻也只能静静地听着皇帝的声音,一边暗中调息,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别再无知无觉地睡过去。

正嘉望着她长睫微阖甚是乖静的样子,心中怜爱交加,抬手抚过她的脸颊,娇嫩的肌肤上还有未退的丝丝汗意,以及那没有散尽的绯红。

目光描绘过她的柳眉,丹唇,修颈……这般世间难得的人物。

正嘉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前所未有的古怪念头,他不由自主地喃喃道:“朕突然想……”

他并没有说下去,薛翃微微睁开眸子:“想什么?”

正嘉将那念头遏制住:“不,没什么了。”

皇帝从来都是说一不二,很少这样欲言又止。

薛翃心里略觉着古怪,却也并没有十分在意。

顷刻,皇帝传郑谷递了帕子,他轻轻地给薛翃擦拭额头跟颈间零星的汗滴,一边半是哄劝般说道:“今晚上你便留在这里吧。”

薛翃道:“若是如此,越发会有闲话了。”

“那就做朕的妃嫔可好?顺理成章。”

薛翃仍是闭着双眸:“后宫不得干政,而且真的成了妃嫔,我多说错了一句话,要给人杀起来就更容易了。”

就像是太后说的一样,皇帝早不是三年前的那个皇帝了。

那天在永福宫里,薛翃为了宝福跟太后对峙的种种,早经过人的口传入了皇帝的耳中。

正嘉自然知道薛翃在说什么,不由莞尔。他望着怀中之人懒懒散散的样子:“谁敢杀你?”

“明知故问。”薛翃总算恢复了几分力气,往旁边翻开了些。

皇帝抬手把她捉了回来,唇边带几分戏谑:“朕就想听你说。”

薛翃缓缓抬眸:“我偏不说。”

正嘉望着她平静如水的目光,她的脸颊上还有交会之后的桃色淡红,偏偏仍是如许冷静自持,不为万物所动似的。

皇帝突然情难自已,摁着她的肩头低头又吻了下来,薛翃挣了两挣,那才积蓄的一点力气很快就消失殆尽了。

这一夜,皇帝强把薛翃留在了省身精舍。

就在宝福公主离京之后不多久,在为当年的端妃之案平反后,皇帝再度下诏,追封当年云液宫早夭的三公主为懿安公主,薛端妃薛翃为纯愍皇后。

伴随着诏书的公告天下,宫内还有另一个消息也随之传开:太后娘娘突然病倒了。

一块儿病倒的还有含章宫的庄妃。

第100章

其实早在宝福公主出嫁之前, 大概是在皇帝为薛家平反之后, 颜太后的身体就一直不大好。

这次却正是赶在皇帝千秋的时候,突然间毫无预兆地厥了过去。

皇帝震惊,当下陪着太后回到了永福宫,急召太医来诊治。

太医诊断后, 说太后是肝火内郁,血浮气燥, 却又给风邪所侵, 所以内外冷热交煎, 一时气息不畅导致昏厥。

于是急忙开方子给药,不多会儿药煎好后, 宫女喂给太后服用,又等了半个时辰, 太后才缓缓醒来。

正嘉略松了口气:“太后可觉着好些了?”

宫女扶了太后起身,太后目视前方,脸上有些迷惘之色, 竟好像没听见皇帝的声音。

正嘉觉着她神情不对, 便唤道:“太后?”回头又示意太医上前。

此刻颜太后听见动静,便回过头来, 但是目光呆滞, 并不是看着皇帝,而是胡乱扫视别的地方。

正嘉心中微惊, 这会儿太医上前要给太后请脉, 才跪下, 旁边宫女扶着太后的手,太后受惊一般将手抽回:“谁?干什么?”

在场众人都惊的怔住了,不知太后为何如此。

太后皱皱眉,厉声喝道:“为什么不点灯?黑漆漆的是要干什么!”

这会儿乃是大白天,太后竟突然说出这话,伺候的宫女太监面面相觑,旁边的嬷嬷忙道:“娘娘,天还没黑呢,您、您怎么了?”

太后呆了呆,然后闭上双眼又睁开,可仍是什么也看不见,她举手揉了揉眼睛,好像不相信,反复几次,终于失声叫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哀家看不见了!”

正嘉在旁边目睹这情形,喝命太医:“太后是怎么了!”

太医本要请脉,只是太后受惊过甚,不容别人近身。直到听见皇帝的声音,才胡乱地转头乱扫,一边叫道:“皇帝,皇帝!”

正嘉只得上前,抬手将太后的手握住:“太后,朕在这里。”

颜太后一震,下意识地握紧了皇帝的手:“皇帝,哀家……哀家的眼睛怎么了?”

正嘉道:“太后不必着急,先让太医给您请脉。”

太后张皇:“哀家看不见了,不知道是谁在身边。”

正嘉道:“您不用惊慌,朕在这里,太后不会有事的。”

这会儿太医总算探手替太后诊过了,良久撒手,问太后道:“敢问娘娘觉着如何?”

太后略微镇定了些,道:“我觉着……一阵阵的眩晕,头好像重了百倍,又像是给人捶过一样,闷痛的很。”

太医闻言,后退磕头道:“皇上,按理说先前娘娘服了药后,那股交杂的风邪该化开了,所以娘娘才能醒来,但不知为何,此刻臣察觉娘娘体内另有一股寒毒,按照娘娘的症状说法,应该是这寒毒窜流上冲,导致头部的经络不畅,娘娘突然间目不能视物,只怕是这个原因。”

正嘉道:“什么寒毒?”

太医道:“这个臣便不得而知了,还要再细看才知道。”

于是正嘉便命太医院会诊,务必将太后的眼睛尽快治好。

而就在太后调养料理的时候,含章宫里,却也突然传出了消息,原来是庄妃娘娘也病倒了。

因为大家都忙着太后的事,太医院只分出一个太医前去查看。

宫内的妃嫔多数身体娇弱,何况如今是多事之秋,太医只当庄妃娘娘是小患而已,来至含章宫诊脉之后,才要开药方,突然间发现异样。

原来庄妃的病症,竟跟太后差不多,太医吃惊之下忙禀告院首,因为太后的前车之鉴,一时并没有如同为太后诊治般开方子。

这件事很快便禀奏了皇帝。

而后宫之中,太后虽醒却盲了双眼,至于庄妃,因为并没有服药,所以仍是昏迷之中。

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有人提议请和玉仙长来给太后和庄妃看诊。

庄妃人在昏迷之中无法抉择,太后却大发雷霆,骂道:“到底谁才是太医?这宫内几时又多出一个女太医来了,若是事事都要她来出面,那太医院养着你们这些闲人做什么?”

于是众人不敢当着太后的面儿多嘴。可从薛翃进宫,为宝鸾治病开始,太医院里的人便跟她熟络起来,自有些交情,虽不敢再对太后提起,暗中却悄悄地询问薛翃,看看能不能有些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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