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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为后(31)

郝宜道:“跟你没有关系。”

田丰没好气儿地说:“什么跟我没关系,她才进京就救了俞莲臣,万一她看着好实际上包藏祸心,就跟当初的端妃娘娘一样……”

“你说什么?你胆敢说这话?”郝宜大怒,一时高了些声响。

齐本忠忙拉住他:“嘘!”

郝宜自知有失分寸,不禁捏了把汗,跟田丰齐本忠呆若木鸡动也不敢动,生恐里头传出什么响动。

半晌无声,三人才屏息静气,郝宜叫了个心腹小太监守着,他们则偷偷地又挪到外间。

齐本忠道:“镇抚司的事等会再回皇上吧,难得皇上有上心的人,过去的那件事,你们也别再总是提起了。”

郝宜道:“谁提的?你问问他!”

田丰说道:“我也是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

郝宜满是怨气地看着他:“你还敢说这话,一提起来我就忍不住,要不是你那晚上想讨皇上的好,替了师父的班,自个儿却偷懒睡着……最后出了事又让师父自己出面顶罪,现在去皇陵的可就是你,也应该是你!”

田丰气急败坏地说:“你快闭嘴!说了不让你提怎么还提!”

“你没有良心!你明知道端妃娘娘不是那样的人,你还说她的坏话……师父当初就该把你交出去!”郝宜气的两眼发红。

“我、我心里也难过的很,可这是太后跟皇后的意思,又是内务司审理过的,就算是现在端妃的罪名还稳稳的呢,你难道能出去喊一嗓子说端妃是好人?除非你嫌活的够长,”田丰咬牙,赌咒发誓般道,“我没有良心?天知道我更想让师父回来。”

郝宜道:“别说那些没用的!我看你明明只是想自己爬上来。”

“都消消气,”齐本忠见他两个针锋相对,不可开交,忙打圆场道:“干爹不仅仅是为了保住田丰,也是为了我们着想,不然的话,给主子知道是田丰办事不力,我们一个个脸上也没有光,而且在万岁面前也失了重用,干爹临走的时候还叮嘱我们拧成一股绳,好生地伺候主子万岁爷,替他尽心尽忠才好,咱们别辜负了他老人家的嘱托。这才是正经的。”

郝宜跟田丰听了这句,彼此恨恨对视一眼,才没了声音。

***

精舍内殿。

在郝宜不禁高声的时候,按照正嘉向来的脾气,早就出声呵斥了。

但他并没有,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听见,也不是突然转了脾性,而是皇帝无暇他顾。

正如郝宜所说,这省身精舍内从没有其他女子进入过,可却对薛翃破例。

因为在皇帝的眼中,和玉并不只是女子,而是他心中最渴盼的一个形象。

女冠,容貌秀丽,气质脱俗,毫无尘世的烟火气,不仅是女子,反像是上清界的神女临凡。

就如同此刻她伏在茶几上睡着,虽然脸上还有着隐约的伤痕,却无损她绝色的容貌。

长眉似远山,眼睫宁静地垂着恍若细密的玄羽,唇若樱珠,肤如新雪。这样单纯的色泽交汇,衬着入画的五官,美的叫人窒息。

但鬓边跟额角的碎发却多添了几分可爱,唇上些许的伤痕也添了几分真实,让人才觉着,面前这如画者并非天上神祗,而是不折不扣的肉身。

正嘉凝神静气地细细端详,竟没有在意外头的异动。

他突然想试一试,和玉有没有鼻息,身上有没有温度,会不会真的只是一尊玉人而已。

正在皇帝伸出手的时候,眼前的长睫眨动,她睁开双眼。

早在皇帝靠近的时候,薛翃就察觉了。

这精舍内殿用的是苏合香,但皇帝的身上,却仍有一种龙涎香的气息挥之不去,带一点涩的清苦冷飒,像是个熟悉的警戒信号,让她从顷刻的眠睡中惊醒过来。

目光在瞬间相对,正嘉缓缓将手垂落,长袖遮住了遗憾地捻动的手指。

眼前皇帝的身影迅速地清晰,薛翃起身。

但先前被掌掴倒地的时候,腰腿有些撞到,起初还不觉着如何,此刻休息片刻,便察觉了隐痛。

她身形一晃,又忙扶着椅子站稳。正嘉已经问道:“怎么?”

“有些腿麻了。”薛翃回答。

正嘉笑着在背后的藤心椅上落座,道:“腿麻了是血液不畅,酸酸麻麻的最是难受,你还是再坐会儿缓一缓。”

薛翃道:“多谢万岁,现在几时了,小道也该告退。”

正嘉抬手在额角轻轻地揉了揉:“你只歇息了一刻多钟而已。”

薛翃看着他的动作:“不知太医院可对皇上的头疾因病对症了吗?”

正嘉道:“你是说,针灸之外,以按摩辅佐?”

“是。”

正嘉淡淡道:“朕没有许。”

“这是为什么?”

“朕不喜欢那些俗人的手碰这里。”他举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

“但是万岁不肯如此的话,只怕还要经受头疼之苦。”

“那就受着吧,就当也是一宗修行了。”皇帝不以为然地一笑。

薛翃心中徘徊,终于道:“其实,小道也会些许推拿按摩之法,若是万岁真君不嫌弃,小道或许可以代劳。”

正嘉浓眉一挑:“和玉也是修道之人,跟朕是同源本生的,又怎会嫌弃?求之不得。”

最后四个字,语调拉的长长的,如同戏谑,却又意味深长。

薛翃净了手,又叫小太监打了一盆新鲜的冷水放在剔红茶几上。

“小道冒犯了。”她看着坐在椅子上岿然不动的皇帝,举手将皇帝簪发的玉簪抽下,将玉冠轻轻摘了。

皇帝的头发保养的很好,散开后,如同黑色丝瀑披散在肩头,同时有一股氤氲的檀木跟松香混合的气息隐隐透出。

薛翃站在皇帝身侧,正嘉没有办法看到她,心中颇觉遗憾。

但很快这种遗憾给弥补了,他感觉到有柔嫩的十指轻轻地摁压揉落在自己的头顶。

一种异样的感觉无法按捺地从皇帝的心头升起,像是无法形容的满足,跟难以描述的欢喜。

那手指妥帖地照顾着皇帝尊贵的头,所到之处,头上的舒泰像是水的涟漪,慢慢地扩散了全身,皇帝不禁微微仰头,同时从口中缓缓地吁出一口气。

薛翃道:“小道要沾冷水了,兴许有些凉。”

可对皇帝来说,此刻的炎热或者寒冷,却都像是无上受用。

薛翃垂手,十指在冷水中浸没,沾着冷水,复又按落在皇帝的头上,慢而细致地揉搓。

皇帝只觉着温热之后,又如醍醐灌顶,刹那间不仅是头脑,甚至连眼目都好像清明了几分,忍不住叹道:“舒坦。”

薛翃道:“想必陈太医已经告知了万岁,您这是每日沐浴之后,头发未干而卧倒,所以才导致了阳明经被寒邪之气闭塞伤损,引发头疼头热。必须要用针灸,外加这按摩之法来驱散经络的邪气。”

正嘉唇角有掩不住的笑意,轻声道:“朕听他说了,不过,朕也知道这不是他看出来的,说罢,你是怎么知道朕的病症所在的?”

薛翃道:“皇上身上有松香之气,上次见面,亦发现皇上的头发未干,加上郝公公说过其他的起居一应无碍,所以才大胆揣测。”

正嘉道:“这太医院的人虽会医治,终究不如你心细如发。”

薛翃道:“小道只是比他们多了一份机会,得以近距离同皇上相处,无意发现罢了。”

“不邀功,不出风头,懂事,”正嘉微笑道:“朕知道,你先前私下里跟陈英杰说了治疗的法子,无非是不想抢他们的功劳,和玉,你极好。”

薛翃道:“小道毕竟是初入宫,许多规矩都不懂,而且医术上的确比不得太医院各位前辈,以后多有跟众位切磋讨教的机会,怎敢因一点小聪明而抢先。而且先前冒失,得罪了丽嫔娘娘在先,又得罪了康妃娘娘在后,若还在宫内久了,不知又将惹出什么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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