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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入江湖少年家(97)

作者: 夜话书生 阅读记录

“娘娘,皇上来了。”

皇帝虽然来晚了,但终究是来了。她睁着眼睛,唇边还带着古怪的笑意,脸庞依旧是美丽的,就像活着时一样,只是那突兀盛开的容貌迅速被草席掩了去。不知道他的心里是否生出了怜悯与惋惜,也会有这样的想法,如果能早点来看看她就了。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销魂。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这是他忽然吟起的诗。

年无忧不大读书,只觉得有些耳熟。

“您念诗时看我干什么?臣妾读书少,您如果有话,不妨直说。”

他的视线默然地扫过,带着一丝不屑:“别挡着朕。”

第一百五十章 一个秘密

“您打算如何处置楚又良?”

“咚”的一声,黑子落盘,他不悦地皱了皱眉:“理当处死。”说着又捏起一颗白子放下,语气缓和了些,“不过他运气好,有个女人愿意替他死。”

“是胡太医?”年无忧盯着棋盘,自己跟自己下棋有什么意思,“您应当不会答应。”

“朕不要她的命,朕只要她规规矩矩地嫁人。”皇帝又拿起一颗棋子谨慎地放下,“她运气好,富察家的大儿子看上了她,朕已经许婚了。”

年无忧虽然不通政事,但对富察氏也有耳闻,大清入关时贵族之一,占着两个世袭爵位,在朝廷中颇有威望。

“朕听说,他们是旧识,这也算是成人之美的一桩美事。”他抓起一颗黑子悬手片刻,最终丢了回去。

“这里不是有空格吗?”

“已经输了,没有再挣扎的必要。”

“白子是你,黑子也是你,输赢不都是你吗?”

“朕本来能赢的。”他瞪她一眼,“如果不是刚才落错一子。”

言语神情中都含着责怪之意。

“皇上,”她忽然一巴掌按在棋盘上,将输赢都搅乱,“您走了这步棋,只是在安抚胡太医让她安心出嫁,您依旧不会放过楚又良的,对不对?”她对他并不了解,甚至有些陌生,但却目睹和领教过他的冷血无情,他心里打定的主意,是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牺牲而改变,为正宫规,他一定会下令处死楚又良。

“不对,”皇帝叹了口气,“这一次,你放心,朕会保他性命,送他安全离开。”

年无忧怀疑他只是在敷衍,心里正盘算着劫狱,苏培盛忽然走了进来,手里拖着一个盒子:“皇上,这是翠庭轩的宫女儿送来的,说是秋贵人要交还给皇上的御赐之物。”

“御赐?”皇帝用手指将盒盖勾开,“原来是这个东西。”

“晨露碧玉簪。”年无忧吃惊地脱口而出,“这是您赐给秋愁的。”

“大惊小怪干什么?”皇帝淡淡地瞥过来,“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很多年前就随手赏给个宫女了,没想到那个宫女就是她。”他说着,又捏起棋子,重新和自己下棋,手悬在空中,突然以一僵,手中棋子砸到棋盘上。

年无忧按着脑袋,忽然说了一句:“您是不是穿过女装?”

“年羹尧跟你说的?”他竟没有否认,只是冷泠泠地讽刺,“他还真是什么都不瞒着你啊。”

师兄没跟她说过这些,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片段,她便脱口问了这句话出来。

反应过来之后,又惊讶地张大嘴巴,用一种看异类的眼神看向皇帝,换句话说,楚又良进宫其实是来找他的。

想必皇帝心知肚明,所以才放他一马。

“什么时候变得爱多管闲事了?”皇帝兴致寥寥地将棋盘推到一边,“多嘴多舌,不像是要寻死的人。”

“谁要寻死?你才……”年无忧立即收住嘴。

“冷宫的奴才说你想不开了。”

“皇上不想让臣妾死?”

“朕交代的事你还没完成,不能就这样便宜你。”他悠闲地打了个哈欠,“这件事也不能没有止尽地拖下去,再给你两天时间,如果写家书的人还查不出来,新账老账一起算。”说着将一黑子轻轻弹到她额头上,无聊地笑了一下。

年无忧摸摸额头:“那么臣妾就先告退了。”说着,转身离开,说起家书,她便想起从宴喜儿房间里搜出来的信,一直没来得及看,这会儿便回翊坤宫看个仔细。

刚到翊坤宫门口,便有一个宫人走了出来。

“娘娘,奴才名叫王福,那封家书是出自小的手笔。”

“你说什么?”这倒有趣,还没去找,就有人上赶着认罪了。“谁派你来的?”在宫里生活久了,年无忧起先并不相信,直到亲自验过他的笔迹,年无忧才信了半分。

“你些这封家书干什么?”

“娘娘,这并不是家书,上面写着藏兵器的地点,”宫人说着,指了指信上那一句离草三千里,“这指的是草离巷三七染织坊。”

“什么兵器?”

“朝廷督造的七千多件兵器年将军势必要收入囊中,娘娘难道不知道?”

年无忧从他嘴里得知,朝廷兵器被劫是师兄所为。

“你主动来找我?也是年将军的意思?”

“不,自从家书被查出之后,奴才与年将军便断了联系,奴才知道年府在宫里的眼线并不只有奴才一个,听说皇上对娘娘下达了最后通牒,所以才大着胆子前来找娘娘商量对策。”

年无忧将信将疑:“你写这封家书到底是给谁的?”

“自然是接收这批兵器的人,其实这本不该由奴才来办,只是皇上亲自过问,朝廷查得紧,兵器藏匿地点不得已一换再换,奴才在宫里当差,宫里也有奴才的人,多多少少能估摸皇上的布局,这才接下调度兵器的差事。”他说着说着擦了把汗,“在这封家书之前,那披兵器已经换了好几个地方,本想着放在年府的染织坊里不会出岔子,没想到封家书竟让人截了下来。”他说着又叹了口气,“奴才办事不利,死不足惜,只是怕祸及年府。”

“年将军要这批兵器做什么?”

“奴才只是奉命行事,知道的都告诉您了,其他的奴才一概不知。”

年无忧揉着额头:“你先下去吧,本宫再想想。”

“奴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点……”

“下去。”年无忧烦躁地打断了他。

等她离开,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后来书舞在外面敲门,说胡太医想见她一面,被她一口回了。等书舞也走了,她才展开那封信纸,这是师兄写给宴喜儿的信,上面提到了染织坊搜出兵器一事,但是在师兄把责任撇得很干净,并让宴喜儿尽快消除皇上疑心。

年无语将信放到一边,后来书舞端来夜宵,也将信纸看了一遍问道:“娘娘,您想帮谁?”

“现在只有师兄有麻烦,除了他,还有谁要我帮。”

“娘娘,您并没有细想……”书舞沉沉地叹气,“如果年将军真的劫了这批兵器,你是不是也该想想他背后的意图。”

“闭嘴。”年无忧倏忽皱眉。

“娘娘,您是有意回避,”书舞愣了一愣,“连你心里都觉得年将军要谋……”

“我叫你闭嘴。”年无忧厉喝,“有些话只能放在心里,说出口来,便是杀身之祸。”

“我知道了,书舞谢娘娘提醒。”顿了一顿,又道,“您很清楚,这件事如果瞒下去,对皇上对朝廷都是一种隐患。”见她不说话,便又问道:“娘娘,您还是决定要帮年将军吗?哪怕他的仕途之心不改,哪怕他只是对你许了一纸空诺。”

“书舞,你一向温顺,为什么对师兄尤为苛刻?”

“阿麋先生说过,那个人非是你的良人。”

对书舞而言,阿麋的话便是圣旨。

“娘娘,景仁宫来人了。”辛德的禀告声让她打了个机灵,总觉得来者不善。

年无忧打开门,一个娉婷的宫女笑意盈盈地站在那儿,比起同龄姑娘,有一种难得的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