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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问归期未有期(19)

作者: 乔宁 阅读记录

“辰,答应我,别走。”她乞求。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见她哭得心碎,他终是允诺。

“告诉我,昨夜……是你,还是他?”

他沉默未答。

“你究竟是白辰,还是湛子宸?”明明房中只有他们两人,她却颤着嗓音,悄声问道,仿佛这是一个天大的禁忌。

他依然未答,唯独眼中那抹悲伤,越来越浓,几乎将他整个人吞噬。

她心跳如雷,呼息急促,润了润唇,用着气音问出更加教人匪夷所思,甚至连她自己都甚难相信,她竟会吐出这种毫无根据的问话——

“白辰究竟是人还是鬼?”

许是那日瑞王提及的祭司治病一说,事后她想了很多,在面对这一个个难解的谜团后,她竟联想到那一处去。

男子微微一笑,笑着,笑着,泪水落了下来,而他自己似乎毫无所觉。

“世上没有白辰这个人,只有想逃离羲王府的湛语辰。对羲王府而言,湛语辰确实如同一只鬼,阴魂不散的阻挡了湛子宸。”

“辰,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焦灼地追问,意欲解开这些谜。

“你明明是湛语辰,为何会成了湛子宸?是不是……是不是湛子宸才是那抹鬼魂?是不?是他阴魂不散的霸着你这具身躯,困住了你的神智,是不?”

他不语,只是笑,笑着流泪。

见他这般,她心如刀割,不由得伸出手为他拭去泪痕。

“辰,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你告诉我,好不好?”

“念洁,湛子宸他……他对你可好?”

她怔住,心中觉着古怪,可又不忍见他负疚,便道:“他对我甚好。”

他笑了笑,面上多了一丝欣慰。

“辰,湛子宸在的时候,你都去了哪里?”她小心翼翼问道。

他轻轻摇首,没有给任何答覆。

“湛子宸在的时候,你可看得见我?可听得见我?”

他笑容温润,却是答非所问:“我总想着妙心堂,想着你,想着每日晨起你我一同坐在炕上用膳之后,我为你梳发画眉,你为我绾发束冠。”

听他说及过往甜蜜种种,她只觉心头乍喜乍悲,十年岁月诉不尽的委屈,全化作了心甘情愿。

她抬起手背,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漾开甜笑,柔声道:“你且等着,我这就去备膳,用过膳之后,你能为我梳发画眉,我亦能为你绾发束冠。”

说罢,她匆匆离开寝房,来到灶房,动手生火煮膳。

平素只有她一人用早膳,她向来吃得清淡简单,可今天不一样,只因那人回来了。

她煲了一碗红枣糯米粥,又将昨日特地留下的馄饨煮了,再煮上一碗羊肚羹,蒸了几个坎饼,忙得不可开交。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窗外天色已大亮,她端着托盘,心中着急,小碎步的赶回寝房,将托盘搁在外间小厅的炕案上。

她绕过了红木嵌玉座大摆屏,进到寝房,只见榻上锦褥一片凌乱发皱,房中却不见人影。

“辰?”她秀颜陡然发白,扯嗓大喊。

四周静悄悄的,杳无人声。

她慌了,乱了,只觉眼前一黑,呼息短促,因为换气过急,哮喘险些发作。

她后退一步,伸手搭在一侧的多宝格架上,藉以稳住重心,怎料,慌乱间竟弄倒了架上一株雪松盆景。

霎时,雪松砸落在地,盆裂土崩,满地狼藉。

她快喘不过气了……

千钧一刻间,一只手臂托上了她后背,将就要软下的身子牢牢稳住。

她急急喘气,抬头望去,对上那张俊朗面庞,悬至喉尖的那颗心,总算能安然卸下。

她扑进男人怀里,圈紧他精瘦的腰,待喘顺了气,方心有余悸的说道:“我以为你又离开了。”

“我上前堂去找你,可找不着你。”

听见男人低沉冷峻的声嗓,俞念洁登时楞住——

心口陡然一阵绞痛,她自男人怀中抬起头,看着俯首端详她的那张面庞。

只见他眉眼疏冷,眸光炯炯,神情有丝冷酷,唯独眼中那抹关心,泄漏了他对她的在乎。

仿佛一瞬间自高处跌落,俞念洁跌入无边深渊,面色浮现一抹绝望。

察觉她神色不对,湛子宸皱眉,抚上她冰凉的面容,道:“如何?还是很不舒服吗?”

她恍惚回神,压下心底那阵悲愁,微笑回道:“方才一时没喘顺气,方会如此,老毛病,不碍事的。”

她想挣脱他的怀抱,他却不允,硬是将她圈在怀中,将那张苍白的秀颜,仔仔细细端详了遍。

“你这病,我不信没人治得好,等去了皇京,我会找来京中最好的大夫为你医治。”

她又是一怔,眨了眨眼,问道:“皇京?”

他一派理所当然的道:“我这次来找你,便是要带你一块儿回皇京。”

她震愣不已。“王爷要带我一起回皇京?”

见她难得傻楞的模样,他不由得扬唇笑了出来。“有必要这么惊讶吗?”

“王爷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我就是想带你走,方会连夜赶路回来妙心堂见你。”

“王爷为什么想带我走?”收起面上的震惊,她飞快恢复冷静。

他脸色冷下,不悦地回道:“经过了昨夜,还需要多问吗?”

想起昨夜激情,饶是冷静如她,亦忍不住红了颊。

见她颊上生晕,似浮两朵艳花,更显眉眼娇媚,他看着,不由得入了迷,为之心荡神驰。

她垂下眼,稳住了心绪,刻意躲开那双灼热的目光,小小声的启嗓。

“王爷对我有那份心,我心领了,不胜感激……”

“我要你的感激做什么?”

湛子宸冷冷地打断她,大手勾起她的下巴,逼她迎上自己锐亮的审视。

“俞念洁,我要你的感情,不是要你的感激。”

“可我终究是白辰的妻。”

“昨夜你躺在我身下的时候,早已不是他的妻!”他怒斥反驳。

她咬紧了下唇,目光泛起了一丝委屈。

见状,他才惊觉自己失了言,铁青的面色稍霁,语气亦跟着软下。

“忘了白辰吧,他不会回来了。”

她没吭声,表情依然受伤,眼中隐约可见泪光。

他差点忘了,这个女子的韧性与耐心,十年岁月都能等,不见棺材不掉泪,哪怕还要再等上个十年二十年,她都会等。

湛子宸不傻,羲王府是武将出身,这十年来他督兵领将,能人善用,怎会不懂得看人,他知道对上这个女子,用硬的肯定行不通,得用软的逼她心甘情愿就范。

念头一转,湛子宸语气更软,更掺了一丝劝哄:“你若当真不能死心,那更要随我一同回皇京。”

她不解。“王爷为何有此说?”

“你不是想知道白辰去了何处?你随我去一趟皇京,我便告诉你。”

见他半是劝,半是威胁,以白辰的下落换取她的自由,她心下只觉好笑,同时却也感到伤心。

白辰人在何处?不正是在她面前吗?

她不清楚,究竟是鬼魂附体,抑或是其他方术所致,更不清楚羲王府双生子之间究竟有何矛肤,又有什么仇怨,导致今日如此。

可她唯一清楚的,能够确定的,是她所爱、所等的那个人,此刻就站在她的跟前,却是用着另一个人的身份同她说话。

见她迟迟未语,湛子宸心头一紧,暴躁性情又开始发作。

“怎么,经过了昨夜,你不想知道白辰的下落了?”他说起话来又酸又刺,甚是伤人。

这真的湛子宸吗?湛子宸真是这样的人吗?俞念洁越发迷惑起来。

“我当然想知道。”她终是开了口,顺遂了他的意。“可王爷愿意透露吗?”

“只要你随我去皇京,我便告诉你他的下落。”

为了白辰,为了弄清真相,天涯海角她都愿追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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