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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油瓶(84)

那是上高一的时候有次和一个女同学放学到一个旧书店淘旧书, 等两人满载而归在路口分别准备各自回家之时,有一个男人和江伽擦肩而过, 和女同学走了同一个方向。

当时天色并不算晚, 街道又那么宽,左右的店面正是营业的时候, 按理来说不会让人产生危机感。

可江伽就是觉得不对, 即便所有条件都告诉她这是个朗朗乾坤的时间和环境,她还是转身隔着一段距离跟了上去。

结果果然远离闹市街, 就在女同学家旧校区所经楼道的昏暗地段, 对方动手了。

江伽早捡了块砖头, 趁着对方注意力全在同学身上之际, 角度精准的冲着男人的头就是两下。

后来警察把人带走审问后, 才发现对方是两起案件的在逃嫌犯,专盯那种个子矮小,性格内向无攻击性的女生下手,在江伽动手之前, 他已经盯了女同学好几天了,专抓的这个时机。

可见是个谨慎的家伙。

江伽瞟这一眼顺势就收回来了,不动声色的继续往前走,这两人出了房间之后要去的地方也是前厅,正好顺路。

这还是她从她爸那儿偷师来的技巧,有一次她跟他发脾气,大街上就把爸爸买给自己的东西砸了,然后转身就走。

她是知道他一定会跟上来的,可好几次回头都抓不到人影,甚至干脆转身细细的找都一无所获。

最后她怄得都快哭了,她爸才从前面的方向现身,并且捉弄似的告诉她“谁说过跟踪一定要在身后的?”

当时她爸怎么被她挫骨扬灰的她已经没多大印象了,只不过从此之后,他的行为给了她不少独自琢磨的思路倒是真的。

虽然在专业的面前没法看,但幸运的是对方显然是个比她还外行的笨蛋。

江伽听到他们掐头去尾道:“直接开始呗,干嘛还非得专程出来一趟。”

“露露脸,别让人太长时间觉得你那包厢没动静,不然中途有人进来怎么说?”

这个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对于情况考虑得很清楚:“毕竟是他这边的场子,这里的人肯定会格外关注他。”

“那你还选在这儿?”另一个疑惑道。

“笨!不在这儿他怎么放松警惕喝成这样?换了其他不受信任的地方,这个点没回家估计家里的人都已经找上来了。”

“这些人,和你我不一样,真正的精贵着呢,一个两个家里看得跟眼珠子一样。反倒是就在他们眼皮底下还有可能成事。”

“不说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吧?先别拿出来,这儿的人眼睛利着呢,别让看出苗头。等再来人上了轮酒之后,再抓紧时间动手。”

“成,这点你放心,我特意搞的好货。”

这番话在别人听来可能一头雾水,但江伽这样对顾则北的人际关系有一定了解的,都不用梳理就明白现在的状况了。

这傻逼这是被人盯上了吧?还专程做了这么多准备,特意抓准了常规下的警惕漏洞,看来是所图不小啊。

她保持着匀速向前走动,和后面的人始终间隔了三四米的距离,说话间就眼前开阔来到了大厅。

她这会儿颇有些幸灾乐祸,这傻逼随时随地那副臭德行,不是她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真的什么时候被谁暴起戳两刀都不是什么需要惊讶的事。

如果说他下一刻会倒霉的话,江伽恨不得带上板凳撕开爆米花就着可乐美滋滋的欣赏这该普天同庆的时刻。

想到明天早上打开包厢,大家看到的可能就是他猝死的尸体,江伽就兴奋的想搓手。

眼见两人装模做样的在坐了一会儿,甚至装模做样的和偶然碰见的熟人打了个招呼,再顺便吩咐人去打扫一下包厢。

一副玩过一轮透透气接着下一场的架势,就跟普通消遣没玩尽心一样,全没有值得警惕的地方。

对方也是经常在外面的玩的人,对节奏的把控门儿清,可江伽深知他们有所打算,在她眼里看来就处处透着做作了。

她脑子里还想乐呵呵的想着顾则北怎么被大卸八块,出了会所,被外面吹来的冷风一激,心情顿时就沉下去了。

这会儿已经是十月中旬,今年的冬天来得较晚,但最近也已经开始降温了。

江伽突然有种刚才的凉风直钻骨子里,顿时整个身体冰冷彻骨的感觉。

她是真盼着着那傻逼吃瘪倒霉的,说实话她也并不是什么正义感过剩的人,甚至面对别人的困境,她很多时候都能冷眼旁观。

可不管怎么忽略,那些浅显甚至不需要分析的可能性都在不断的冒出来。

那些人怀揣着巨大的恶意,根本不是狐朋狗友恶作剧这套可比的。

她不耐的‘啧’了一声,脚尖对着旁边大理石柱子重重的踹了上去,然后转身回到了里面去。

大厅的人见她离开没几分钟就回来了,以为她忘了什么东西,便殷勤的上来询问。

江伽一看那两人已经离开了,便问:“姓顾的他们包厢打扫完了?”

大厅里的人眼见之前在这里,以他俩为首的两拨人差点干起来,还以为她专程回来挑事。

听她这么问便有些为难,江伽不耐烦道:“这种问题还得亲自问祁泰才行?”

负责人当然不敢大半夜的这点屁事去惊动太子爷,索性不是什么涉及泄密的事,便干脆道:“是的,已经清理过一遍,客人们都回去了。”

“大小姐,您看天色也晚了,有什么事就明天再说吧?我马上派车送您回去?”

江伽知道对方担心她和顾则北怼起来,他们两边都不好插手左右为难,不过也懒得解释这么多。

便对负责人道:“我进去跟他打个招呼,你们也不用为难,盯着走廊的监控吧,五分钟我没出来和你们打招呼,你们就可以进来。这总成了吧?”

她这样一是不知道现在里面情况如何,是不是适合让更多外人看到,另一个也是给自己上一层保险。

当时在大厅看到对方也就四五个人,看起来都是弱不禁风的富家子,里面估计体格最好的还是顾则北。

可对方既然这么细心,万一碰到硬茬子呢?就像他们说的,在己方地盘还阴沟里翻船那就好笑了。

江伽此时心里对里面的情况分析琢磨,而里面的顾则北也是一样的。

他本来已经醉得差不多了,脑袋昏昏沉沉的想睡觉,被人拿着什么刺激性的东西在鼻尖一晃,意识又清晰了一部分。

然后就看到周围气氛不对,所有人自顾自的开始忙活起来,有人试图把他往光线敞亮的地方般,有人掏出神秘的小包,更有人已经开始搭起了摄影器材。

本来还多半处于迷糊状态的顾则北一下子脑袋就清醒了,他本来就是善于理解状况,更何况情形都摆在台面上,如果再抱有侥幸不承认自己栽了,那就是真蠢了。

见他挣开眼睛,其中一个人笑道:“哟!顾少醒了?醒了好,不醒我们才难办呢。这事您要是全程晕着,咱们也事倍功半不是?”

顾则北试着动了一下,虽然意识被危机感强迫回笼,但被酒精麻痹的身体——不对,光是酒精做不到这样,一开始就中招了?

他迅速对现状做出判断,得出的结论让他心里一沉,然后不动声色道:“我不记得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你不惜亲自动手的吧?听说你家资金链有点紧张,这个时候你确定不是该维持低调的时候?”

“哪儿能啊?我怎么会和您有深仇大恨,我这样的,要不是最近您心情不好来者不拒,就连惹您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对方看似游刃有余,实则话里句句透着嫉妒扭曲。

他知道顾则北的言外之意,却是他既能搭上对方,自己的家族便不是无名之辈,自己亲自露脸搞这种事,在祁家的底牌搞顾家的少爷,还不如直接掉头把自己家族拆掉来的实在,反正结果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