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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异世贪欢(107)+番外

作者: 青阶三三 阅读记录

沈惟安被人蛇蔓卷去后放在地上,四周薄雾迭起,轰鸣声和破裂声尽数远去,周遭一片宁静祥和,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仙境。

有脚步声响起。

沈惟安神色警惕地看着四周的薄雾,攥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

“莫慌。”一个低沉如暮鼓钟声的说话声在她的身侧响起。

来人轻笑了几声,“吾正思量是否杀汝。”

未知最是恐惧,既然知道对方是何目的,沈惟安反倒放松了起来,“那您想好了吗?”

薄雾中走出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一身素衣,身姿挺拔,眼神如老鹰般锐利,正细细地打量她。

沈惟安站直了身板,“《异闻天书》是阁下写的吧?就连后人会为了解‘醉梦生’的毒而来到这里也预言到了。”

她用的是肯定句。

老者微微一笑,“不错。”

“您是魔族始祖——棣常?”

她会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因为姜鹤之力的唤醒,万年前的事情时不时会闪现在脑海中,古书里记载的事情里大多都是那个时期的,何况当年姜鹤一直有位叫“棣常”的劲敌,二人的战争中姜鹤总能赢他一点。后来姜鹤甍于幽海,棣常本可以趁机席卷三界一统天下,可是不久后他只留下一个继位者的手谕就神秘失踪了。魔族没有他的带领只能保全自身却无法扩充疆土,万年过去了,始终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

老者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转过身往前走,“同吾前来。”

沈惟安左右看了看,这里是什么地方她根本不知道,既然逃是不可能逃的,不如就跟上去看看他要玩什么花样,左右是和她体内的姜鹤之力有关。

难道是要将她体内的姜鹤之力全部唤醒,然后再和他打一场过过战瘾?不是吧,她直接认输行不行?

前头的老者笑呵呵的,“汝莫多想。”

沈惟安心下讶异,“您竟然知道我在想什么?”毕竟法术对她无用,在看不到她的前提下,他是如何得知她心中所想的,莫非背后长了眼睛不成?

正当沈惟安用诡异的眼神打量他的背影时,他又开口了:“吾只有一双眼睛。”

沈惟安的脚抖了抖,果然活的年岁超乎所长之后,不成精成怪也得是个神了吧?!

“吾是活的久了些,神不至于,汝谬赞了。”

“……”沈惟安不敢再想了,转动着脑袋观察四周的景物。

这里和观灵山相似,到处都是高耸入云枝叶繁茂的大树,但这里的古朴积淀和厚重深沉远超于观灵山,要说个类比的话,就是湿地公园景观和原始森林相比一样。

老者带着她七拐八弯,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高山顶上。从上头俯瞰下去,片片薄云游过,清寒的风阵阵吹拂过来,扬起她披在肩上的发丝,苍翠欲滴的古树汇成一片广袤的林海,就这样望去,竟然也瞧不见海平线在何方。

岛屿水汽丰沛,上来前还是阳光明媚碧空如洗,上来后乌云渐渐聚拢,天色渐渐灰沉起来。

“吾确唤棣常。”老者站定在那里,眼神望的很远很远,“姜鹤之妻,是吾派人杀之。”

沈惟安其实对此并不意外,但听他接下来说的话后,她便目瞪口呆了:“这是吾一生中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沈惟安还打算脑补一出二男一女的绝世虐恋,结果事情……居然出乎意外的单纯。

常言道——最强劲的对手就是最好的朋友。棣常与姜鹤便是如此,二人常年争斗,更在争斗中彼此进步,变得更强。棣常在不知不觉间将能打败姜鹤作为活着的意义,执念过深以至于在心中产生了魔障。

他用尽手段了买通了姜鹤手下的一位将领,让这位将领套出姜鹤战无不胜的秘密,得知是“妻子在等我回家”这般简单的理由后,他对此嗤之以鼻,认为人类的感情不值一提,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人而放弃大好前程?

又过了一段时日,他实在找不到其他的缘由,于是利用那位将领给的线索找到了姜鹤妻子的藏身之处,想要看看她是否真有能撼动姜鹤的本事。他依旧清楚的记得那天,他本要活捉她以此来要挟姜鹤,谁知她却决绝地举剑了断了自己,不给魔族一点可趁之机。

后来的战斗中,即便姜鹤维持的很好,但棣常知道,神武的姜鹤真的变了,他一下子就萎靡了起来,再不复往常的神采奕奕,没过多久,便甍于幽海。棣常终于胜了,也亲手解决了姜鹤,却一点喜悦的心情都没有。

他胜之不武,胜的龌龊。

换言之,他永远的败了。

后来他混进修缮陵墓的工匠中,在那里,他才真正明白姜鹤不败的原因,明白夫妻之笃的情深可以达到怎么的地步。那些情感都是他不曾拥有过的,他竟然在陵墓修缮完成后也成了姜鹤的拥护者,暗暗为陵墓增添了不少机关,到达主墓的那一段路他直接接连了无妄海岛,要坏姜鹤与其妻子的安宁,最后还得过他这一关。

世事无常,天命难算。

谁能想到万年前一手促进姜鹤与其妻子死亡的棣常,最后成了他二人的守墓人。

棣常在回忆往事的同时,三人一兽的处境越发的糟糕了起来。

虽然炎荼最后皆打败了那几只灵兽,但它也已力竭,浑身疲惫地瘫在地上,鼻子喘着重重的气,吹起阵阵尘土飞扬,眼皮越来越重,仿佛坠入无底洞般无力。

舒念珺伤得最重,以至于不过一盏茶时间就筋疲力尽,被人蛇蔓团团围住,绿藤蔓筑成的围墙渐渐退去,露出灰沉沉的上空,她身上的灵力一点点被人蛇蔓吸食而去,能明确的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

这个时候不知怎么的,她想起当初误入九曲围龙阵时,那个人一派轻松地说,这叫就是死也要痛痛快快地接受。

虽然她认为这种将死之际应该想更重要的事情,比如天舒谷比如朗是承,但她偏偏想起了这么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既然想到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她张了张干涩的嘴唇,喑哑低沉的歌声随之响起:“我的小时候,吵闹任性的时候,我的外婆总是唱歌哄我……”

朗是承一剑戳穿青蛇的身体将它钉在地面上,青蛇也顺势用蛇身团团将他围住,一人一蛇都在赌,看是蛇先血流而死,还是他先被蛇勒到窒息。

辞禹一剑刺进男子的心脏,将他钉在石墙上,男子的手动了动后,手中的剑终于啪啦一声掉在地上,不再动弹。石壁围墙随之轰然倒塌,掀起阵阵尘土。

辞禹垂在身侧的一只手滑下几道扭曲的血痕,浓稠猩红的血一滴滴落在尘土里,身上一道道剑伤,浅青色的衣袍浸染成片片黑色,额角的血流下,染了领口的衣襟。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捡起男子掉下来的剑,迈出的脚步踉踉跄跄,鲜血滴了一路。

在辞禹离开后没多久,被钉在石墙上的身影化作一团青烟,回到立在远处大树上的男子手上。他抱起手臂,闲闲然地看辞禹越走越远,最后好心地伸出手指一点,飞扬的尘土散去,沈惟安和棣常站在山顶上的身影出现在辞禹眼前。

棣常讲完这一切后,转过身看着沈惟安,“汝身上的力量,是姜鹤的赤诚之心。”

沈惟安怔愣了片刻,“您要取回去?”

“不错。”棣常指了指山崖,“崖下是万剑之刃,汝只要跳下去,赤诚之心便可取出。”

“代价是——”

“汝将形神俱灭。”

棣常跟自己说了这么多,却没有直接将自己一把推出去,可见这崖还得自己心甘情愿地跳才行。

所以她先是讶异了一会儿,便慢慢平静了下来,“您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汝说。”

“和我一起来的,都得全须全尾地离开。”

“好办。”

黑沉沉的云越积越多,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飘散起来,风越来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