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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荐河山(68)

可如今是大秦啊,人别朝皇帝提出的要求,还不许人不遵守吗?何况这冥思教……本也不是正统的佛教,讲究这些无所谓的是要做什么?

就方拭非这样的肉食爱好者来说,不吃肉的人生……是多么痛苦又无趣的人生!

那居士似乎是听见了,他笑道:“过两日城中准备秋祭,祈福丰收平安,所以家家在做准备。何山县不比京城,临海而居,每年都有狂风肆虐,暴雨骤倾,导致颗粒无收,民不聊生。如今夏季将过,海边又开始起风。自然有渔民跟农户害怕,这几日已经不出海打渔了。”

“这个本官清楚。”叶书良指向方拭非,“这位小友也是南方人,与我讲过不少。”

居士颔首:“是,为了恳求神佛庇佑,以免除灾厄,几名农户便杀了牛,将肉跟头送到寺庙来。可寺庙已经准备好了祭祀用的供品,如今天气潮湿闷热,这肉又不便久存,主持思忖后,觉得原本这牛就应该是归朝廷管,便命我将肉送过来了。”

一头牛价钱昂贵,寻常人家根本不是拿来吃的,都忙着用来犁地干活。即便是顾泽长一类的皇族子弟,也只有在祭祀的时候才能吃上牛肉。随意吃牛,是要被县衙抓起来处罚的的。

加上如今年岁不好,处处皆有饥荒,有些地方还得用人来犁地,牛更是显得珍贵无比。即便老弱病残的牛,也不可随意宰杀。只有自然老死的牛,然后去官府报备,检查后同意了,才可进行处置。骨头、皮肉,皆有用处,有些县衙会自己留下。肉分发下去还给百姓。

严重的是什么呢?

“王法禁杀牛,犯禁杀之者诛。”

是死罪。

在本朝是不会被判处死刑,多坐几年牢就行了。

而且这些全是老牛啊,老到肉都啃不动的那一种。所以平民在眼里,牛肉并不好吃。

但顾泽长与林行远吃过的肉,都是祭祀分下来的一小刀肉,不至于那么老。在他们眼里——是肉就好吃啊!

叶书良眉头一皱,果然就问了:“是何人宰杀的牛?”

居士浅笑道:“不知。”

现在他们实在不便追究,衙门没人,又不得人心,不好跟他们硬来。叶书良叹道:“算了。”

居士笑道:“此次来,也是想邀请诸位前去参加祭祀跟庙会。有高僧讲解佛法,会亲自接待几位。”

“如有空,自会参加。”叶书良说,“本官也对何山县百姓与冥思教的关系很有兴趣,相信这是一个机会。也曾在京师听过不少明僧讲经,大有所悟。如此机会,实在难得。”

居士得到答复,内心暗喜,便与他辞别,回去汇报。

外头一干围观的群众也逐渐散去。

众人表情各异,见教派与官府交好,说不清欣喜还是忧愁。只是淡然离开。

叶书良继续合上大门,

方拭非说:“看来县令空缺的这段日子,这群人是彻底掌管何山县了。”

“没办法吧。”叶书良说,“实在也是太守与节度使太不作为。何山县的人无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只能憋着了。只是这些牛,不知道究竟是他们自愿杀的,还是他们被迫杀的。”

叶书良想了想说:“方拭非,你去查阅一下何山县登记的耕牛数量,还有良田分配。再去询问一下冥思教每年举办祭祀的次数,所需的祭品。看看这几年何山县内的耕种是否正常。”

方拭非:“好”

方拭非先去后边存放文档的房间里抽查记录。他们这里的东西好多年没整理了,摆放杂乱。昨天晚上叶书良跟方拭非稍一整理,就吃了一肚子灰。

顾泽长跑去问叶书良:“这些肉能吃吗?”

“吃吧。不吃要坏了。”叶书良说,“即便是熟肉,也再拿去烧一遍。生牛肉……谁会做?”

林行远:“煮个肉谁不会?我来!”

·

等方拭非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在煮肉了。准确来说,是已经煮好了。

她往搭起来的大锅里一看,说道:“你们这煮过头了吧?”

“咬不动。”顾泽长捂着牙说,“再炖一会儿。”

方拭非嘀咕说:“浪费柴火。我这辈子都没吃过咬得动的牛肉。”

这锅牛肉一直炖了一个下午,都没能煮软。

到晚饭的时候,林行远与顾泽长这两位傻子,不得不忍痛相信方拭非说的是对的,不忍心丢,也不想再浪费柴火,直接吃了。

两人坐在夕阳下,身上一侧披着橘红色的晚霞,咬得面目狰狞,一口一口地嚼。

第二天起来,牙齿疼,牙缝卡肉。腮帮子也疼,形容憔悴,不敢再吃硬的东西。

方拭非和叶书良翘着腿在一旁冷笑。

该。

长长教训吧。

“谁杀的牛?”顾泽长说,“杀牛犯法的呢。”

林行远:“对。”

过两日,就是祭祀。

叶书良跟方拭非时常呆在书房里,翻阅县内积留的文件。

顾泽长不明白。县内近两年的数据都没有记录,收缴的田税少的可怜,再翻阅前面的账册又有什么意义?

林行远习惯了在院里一个人玩,加上他武艺高强,去哪里都没什么危险,随意在河边跟城里闲逛,没人陪也可以自娱自乐。倒是苦了顾泽长,被侍卫逼着留在衙内,无所事事,寂寞无奈。

祭祀当天。早上吉时祭天,下午跟晚上都是庙会。方拭非提前说了,带顾泽长出去逛逛,顾泽长便一直记着这事,兴奋难耐。

他觉得能跟方拭非等人来真是太好了。这里的日子虽说危险,却比他在京城还快活的多。方拭非不会责骂于他,也不会对他冷言冷语,要换个人,恐怕早数落他不务正业,将他骂得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好。

方拭非见他兴奋难耐的模样,笑问道:“殿下,开心吗?”

顾泽长点头:“开心啊!”

方拭非问:“那您除了开心,还知道什么了吗?”

顾泽长愣了下:“该知道什么?”

“来何山县这么长时间,您看见什么了呢?”方拭非说,“从进城门起,我们来了也有四五天了吧。”

顾泽长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总算还是来了。

他说:“我……我都没有出去呢。”

“没有出去,也可以知道的事情,有很多啊。”方拭非继续保持着笑容,摊手道:“我跟叶郎中也没怎么出去。”

林行远和叶书良等人一起看过来。

哦,总算是要对懵懂无知的五殿下开始教育了吗?

方拭非用铁锹拨了下炭盆,说:“殿下,我们此行来何山县,可不是玩来了。是为了办公。去庙会,自然也不会是玩乐。”

顾泽长尴尬低下头:“我知道。”

方拭非:“所以殿下您知道什么了?您说说,何山县这地方,究竟为何至于今日?”

顾泽长看她表情不似要教训,叶书良也没什么愠怒之色,想应该不会在出门前故意给自己难堪,便顺着她的说法回忆。

可他确实什么都没做啊,能知道什么?

方拭非说:“您来何山县这么久,都住在哪里?”

顾泽长不明所以道:“在县衙里啊。”

“为何不出去?”

“因为外头危险?”顾泽长说,“你们不让我出去啊。”

“哪里危险?”

“外面都是冥思教的人?”

“不,不一定都是。”方拭非说,“居士前来送肉的时候,你见过外面的百姓。普通百姓看见居士,可曾表情狂热?见朝廷与之相交,可曾流露高兴的神情?冥思教态度转变之后,他们可曾也对我们报以热情?”

顾泽长想了想,摇头说:“没有。”

“那说明不是所有人都信奉冥思教,只是强压之下一时不敢出声而已。”方拭非说,“是因为朝廷缺职太久,做出谋杀县令一事之后,还不严厉追究,所以冥思教的人代行官令。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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