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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荐河山(69)

顾泽长:“是谋逆?”

“是谋权。”方拭非说,“可人家不会这样说。人家会说,是百姓主动,请他们伸张正义。听明白了吗?主动杀牛,送与僧人,请他们祭祀庇佑。”

“哦。”顾泽长挪了挪,说:“所以,只要让百姓知道,朝廷如今愿意重新接管何山县,自会有人响应配合的?”

方拭非摇头:“威信不是靠三言两语可以建立的,百姓相信我们,要有豁出命的勇气,这也不是谁都有的。先不说该怎么办。还有呢?”

“还有……”顾泽长歪着脑袋,看向叶书良,试探道:“还有骗人?”

“下官是指,冥思教是如何一步步掌权的。”方拭非说,“骗人也算一个吧。可是能骗的不是全部,那些骗不掉的呢?管理好他们才是关键。”

顾泽长:“你们都没有出门,这能知道吗?”

“能知道啊。”方拭非拍拍一侧的书本道,“可查,可看,可听,可分析。”

顾泽长:“噫……”

方拭非说:“不如我们一人说一个?”

叶书良打开扇子,轻笑。

方拭非跟叶书良看着就很聪明,他也不怀疑了,但顾泽长觉得林行远肯定是跟自己一道的。

林行远却干脆说:“那我先来?”

作者有话要说:顾泽长:说好了一起做个智障……

林行远:我不是我没有我拒绝

我很努力地试图维护我的flag了……但它太调皮

第53章 听经(9.19日更新)

顾泽长闻言就转向林行远,听听他要说出什么话来。

林行远深吸一口气, 抬起手道:“让我想想。”

顾泽长:“哈哈哈!”

“强势而无情的垄断。这用你们户部的话应该怎么说?”林行远说, “必求垄断而登之, 以左右望而网市利。”

方拭非鼓掌:“林哥!你了不起, 会背《孟子》了!”

林行远谦虚说:“哪里哪里。”

林行远品味了一下回过神来,方拭非这不是笑他不读书吗?朝她勾勾手指道:“方拭非你过来。”

方拭非:“大哥,你还没说完呢。”

林行远咳了一声,道:“我在外逛的这段时间,发现何山县的商铺与外面的不一样。几乎大部分的米商与布商,都挂上了冥思教的名义。声称自己是冥思教的教徒,看见顾客来, 还要多说声阿弥陀佛。他们为了宗教的未来发展, 同时表示对其他信徒的优待, 对非冥思教的人,或者公开反抗过冥思教的人,都要收取额外高出好几倍的价钱。”

顾泽长惊道:“商人都是冥思教的人吗?他们都诚心皈依佛门了?那冥思教也太厉害了吧?怎么能做到这样?”

“当然不是。”林行远说,“可这是大势所趋, 你就不能逆势而为。如果你不遵从, 你就会成为所谓的非信众,假使你是卖米的,当你想要买布的时候,就要多付出好几倍的价钱。还会不停地有信众去你的商铺传教,批判,诬陷。商人不过是想好好做生意糊口养家而已, 怎么禁得起这样的捉弄?多数人选的还是忍气吞声,以安小家。于是越来越多的商人最后无奈皈依。哪怕他们不是真心的,冥思教也不需要他们的真心。”

顾泽长:“啊……”

“是。民以食为天啊。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你把握住了商人,就成功了大半。”方拭非说,“归根究底,钱能解决很多问题。”

林行远说:“顺从的人越多,想要反抗的人代价就越大。到了最后,就成了孤立无援。是以县民敢怒而不敢言,最后为了生计,大半百姓都成了冥思教的人。”

顾泽长问:“那他们要商人和百姓都自称是冥思教的信众?可既然不是真心,招纳那么多的人,又有什么用呢?礼佛礼佛,不是因为信仰,才会有用吗?”

“如果只是为了引人向上,这就不是冥思教了。凡是冥思教的信众,每年都需要向教派缴纳一定的银钱以求保护。”林行远指向桌上还未吃完的牛肉示意,“就跟跟朝廷的田税一样。不过朝廷是强制的,而他们这边却冠以自愿的名目。当然,多数的百姓,承担不起不自愿的代价。冥思教,不过是为了谋利而已。”

“这跟……”顾泽长声音小了下去,大胆道:“这跟朝廷不是有点像吗?”

方拭非:“不,不像。朝廷收银子,是组织了兵马保护百姓的,招纳了官员管理百姓的,路是朝廷带人修的,运河也是朝廷带人修的。凡是发生旱灾、水灾、兵灾,会派遣粮食跟兵马前来救援。两国征战,也会挡在前面保护百姓。所以朝廷收取银钱,可也做事的。而他们呢?他们收了银子以后,只会作法祈福,最终出了灾祸,百姓能求助于谁呢?朝廷啊。你觉得他们的祈福有用吗?”

顾泽长:“当然没用!这时间或许有鬼神,可更多的,还是天灾人祸。”

方拭非笑道:“殿下您这话说对了。单这一点,您好过了许多名相帝王。”

顾泽长:“罢,只是我不奢求长生不老而已。”

几人笑笑。

他们都没这种雄心壮志。或许当他们站得更高,看得更远,觉得自己离天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难免也会燃起类似的欲望吧。

顾泽长又问:“其二呢?”

叶书良:“你来这里,看过这边的账簿了吗?”

顾泽长脸色一红,摇头表示:“不曾,的确是懈怠了。不过我实在是看不懂账簿。”

叶书良道:“自前任县令惨死,何山县的百姓就没怎么交过田税,只有少数的几户人,还会去找判官与衙门报备。”

“这我知道。”顾泽长说,“前任县令就是为了催缴商税与田税,才会被他们烧……害死的。我们来这里,总是要这样做的吧?”

“是。”叶书良说,“可不交商税,该是户户皆富,存有余粮才对。可是没有,那么这些本该是朝廷的钱,去哪里了呢?”

顾泽长:“莫非也是在冥思教?”

“他们连杀头牛,都要把肉送给冥思教,你觉得呢?”方拭非说,“这么大的利益,冥思教会视若无睹?他们敢这样肆无忌惮地谋杀县令,自然就是为了这一大笔利益。人为财死嘛。”

叶书良:“他们收了原本该上缴的税,很大程度就接管了朝廷的权力。他们将百姓推在前面,以逃避掩饰自己的罪责。同时又向百姓传递一个消息,冥思教是连朝廷都不敢下手的人。这样,百姓又怎么敢反抗呢?”

顾泽长从椅子上跳起来道:“既然如此,我们该直接铲除祸端才是,为何还与他们周旋?这群人侵占朝廷财产,是为谋反啊。”

“打草惊蛇,将幕后之人吓跑了怎么办?”方拭非说,“何况何山县里有多少是虔诚的信徒,尚未可知。我们现在说的,不过是无奈皈依人群的而已。可惹恼了这些真实的信众,他们失去了理智,问题就更严重了。”

顾泽长:“那其三呢?”

“其三,就是他们如何让百姓信服自己。”方拭非,“这个不说了,现在,出门看庙会去。”

“庙会!”顾泽长听着很是激动,又小心问道:“那我要看什么呢?”

方拭非从后腰抽出一把刀,放在他手里。

冰凉的触感按在手心,顾泽长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去,但方拭非抓住了。

顾泽长:“方主事?”

方拭非说:“事有必至,理有固然,惟天下之静者为能见微而知著。殿下,您该自己去看才对。我与叶郎中,亦或是顾侍郎,不能时时帮你。您得学会保护自己。最基本的,分辨善恶是非。”

顾泽长看着手里的刀,点头道:“好吧。”

·

众人都对早上的祭天仪式没有兴趣,但是对他们的讲经有点兴趣。便错过了这个,直接去了寺庙。

既然是县令的人,冥思教的人见他们来,自然很是欣喜,主动在前排清出了一行空位,请几人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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