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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四明月夜(126)

作者: 昭越 阅读记录

“太、太狠了吧?”兴阳城的冬天多冷啊,现在白天他都冻得直哆嗦呢。

程让剜他一眼:“试不试由你,被发现是假的,不过也是被打一顿而已,最严重也就是与你断绝师徒关系,挺好的。”

“我这就回去。”

然后阿沅便接连好几日都没怎么看见留夷,听说她把江见杞打得伤势过重,现在已经卧床不起了。作为始作俑者,她须得担负起责任,毕竟江见杞可是个军中将领。

“这是什么?”阿沅替程让收拾外袍时,外袍内却掉出一张羊皮纸,她拾起看了看,上面画了些歪歪扭扭的线条。

程让看她捡了也不在意,随口道:“藏宝图。”

她轻笑,拿着那羊皮纸扬了扬:“你逗我呢?藏宝图画得这般奇怪,路线、标识都没有,谁知道宝藏在哪里?”

程让轻叹一声,别说阿沅,连他也不信。可这确实是他父亲当初从海盗首洪飞手中拿到的那份藏宝图,他父亲知道这藏宝图就算交给秦王也没什么用,便按照对洪飞脾性的了解,重新绘了一张,推测宝物应当在清州东边海域的那几座小岛上。

不得不说他们是父子俩,想法如出一辙,一个骗了秦王,一个骗了洪飞之子洪思源,引得他们俩狗咬狗。

当然最后结果是并没有找到宝物,秦王便只能一直龟缩在清州,不敢举旗。这也导致他父亲与秦王离心,这才没有被陛下记恨,顺利上交兵权,便退了下来。

现如今,藏宝图兜兜转转到了他手上,他和大哥研究了几日,都没发现其中的玄机。这差不多就是一张废图,他便随手收进了怀里。

听他简略说了一遍后,阿沅满目愕然,这歪歪扭扭的线条就是传说中的藏宝图?她横看竖看都看不出什么东西,就像小孩子涂鸦之作啊。

她摇摇头,正巧手边刚做了个平安福袋,她便把那纸折了几折塞福袋里,挂到小面团身上:“好了,给小面团当传家宝吧,以后一代传一代。”

程让失笑,默认了她的做法。这图纸对他来说确实没什么用,不如拿来哄妻儿一笑。

阿沅哄了一会儿小面团,侍女便入内禀报:“那说书的金嘴儿让人送来了一本话本,说是贺小公子百日之喜。”

“百日?”阿沅奇怪地接过她手中的锦盒,“可离小面团的百日还有一个月呢。”

侍女回道:“听来人说金嘴儿马上便要远游,去向不定,归期未知,因而提前送贺礼来。”

阿沅理解地点了点头,但看着手中的话本却又忍不住笑起来:“他送的倒是新奇,竟送了话本来。”

她翻开来随意扫了几眼,可越看心中越是惊疑不定,抬手让侍女先出去。她转头看向程让:“‘紫气盈室,冬生异花’是什么意思?”

程让轻松的面色转为凝重,拿过话本细看——霞光于天边久亮不灭,待婴儿呱呱坠地,霞光皆隐,而紫气盈于所居之室——这是小面团出生时的异象。

江见杞与他提过这事,因这天象确实奇怪,他们对外只说小面团是入了夜之后才生下来的,当时正处于黄昏之际,按时辰来说也差不多入夜了,因而不曾惹人怀疑过,那天的霞光异象也没多少人提起。

至于那“冬生异花”说的应该那盆莫名其妙开了花的草,只在将军府里传过这事,那金嘴儿是怎么知道的?

他迅速翻到结尾一页,上书“赠予程珒”四字,最边上有一行落款——淳佑二年十月二十一日。是小面团出生那日。

“我这就让人把金嘴儿请来问一问是怎么回事。”

阿沅叹气:“他想必已经走远了。”

她的小面团大概是个贵人吧,贵到出奇,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第114章

周岁抓舆图,可爱小面团。

小面团的抓周宴很热闹,连远在京中的徐氏都撇下林尚,千里迢迢赶来了。

阿沅两年多没见自家阿娘,一见面就忍不住眼泪汪汪,扑到她怀里撒娇:“阿娘好想你啊。”

徐氏拍着她的背,心里软成一团,越过她看见床上正在爬来爬去的小面团,忍不住道:“你啊,都已经是娘亲了,还这么撒娇,你儿子该笑你了。”

她松开阿沅,走到床边将小面团抱起来摇了摇,见他淡定如初,只是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简直让人怜爱到骨子里去。

“长得可真像我家阿沅啊。”她感叹,“瞧这双眼睛跟你一模一样,以后一定很机灵。”

她放下小面团,将自己从京中带来的平安符拿出来,看他身上挂着个福袋,便摘下来准备把平安符放进去,打开却发现里面还有张纸,她有些好奇:“这也是平安符?你从哪家寺求来的?”

徐氏求符多年,算是对符文有些了解,便展开看了看,奇怪道:“这符文我倒没见过,有什么寓意?而且,这也太大了些,都抵我这平安符几个大了。”

阿沅被问住,这藏宝图都挂小面团身上挂了一年了,也没能解码,就当是张普通平安符了吧。

她敷衍过去:“总归是些好寓意,拿来给小面团当传家宝。”

“小面团?”徐氏注意力一下子被引开,随手将两张纸一道放入福袋内再系好,回头看阿沅,“这是他的小名?”阿沅写到家中的信里明明说孩子叫程珒,她便一直叫“阿珒”,竟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个小名。

“是呀,阿娘,您不觉得很可爱吗?”阿沅眨巴着大眼睛,戳了戳小面团肉嘟嘟的小脸,“您看,多软啊,就像面团一样!”

徐氏无言以对,这么个小男子汉的小名居然叫小面团,一点气势都没有。她没好气道:“那你若再生一个,是不是要叫小面糊?哪有这么取名的?”

阿沅乖巧笑:“不是呀,再生一个我也想好了,不拘男女,都叫小米团。”

徐氏:“……”

幸好大名没让自己女儿取,不然的话,孩子长大以后肯定会嫌丢人。

抓周宴上,众人听说程大将军家的小公子小名叫面团时,反应不一,有憋笑的,有同情的,但看了看将军的神色,都识相地收敛了表情。

嘲笑夫人的取名,怕不是想挨将军的打?

抓周宴,顾名思义,只有孩子抓周是重头戏。

大厅中央六张桌子拼在一处,上面盖了张绒毯,下人依次将准备好的各色东西放上去,笔墨纸砚,匕首刀剑都有,还有书籍戒尺、玉佩算盘等物,林林总总铺了满桌子。

小面团从头爬到尾,一会抓起一个又扔下,只将众人的心都揪得紧紧的,不知他到底喜欢何物。

阿沅在旁边都想直接替他拿一个,赶紧结束了事就去吃长寿面了,这孩子怎么这么磨叽?明明前几日还抓着她的小木剑不放手,这会竟嫌弃地绕过了它。

她觉得自己一颗慈母心都碎成了渣渣。

程让一看自家儿子坚定地绕过了小木剑时,心里顿觉不妙,悄悄转头看一眼阿沅,果见她无意识地嘟嘴生气。可她生气时都这般可爱,他立刻起了警惕之心,视线扫向周围,将几道偷偷投过来的视线给瞪了回去。

被瞪了的人:将军好可怕!居然连看一眼将军夫人都不准!

最终,小面团从那一堆里扯出了一卷绢帛。

阿沅奇怪,问旁边的程让:“那是什么?手帕吗?我怎么不记得有放这东西。”

程让皱了皱眉,伸手就把小面团手中的绢帛拿了过来,小面团急得哇哇叫,旁观众人都向程让投去谴责的眼神——将军怎么能抢小公子看上的东西?

程让展开来看了看,道:“是舆图。”是一张全穆国的舆图,包括最东边的海域及岛屿,最西边的雪山及雪山另外一边,甚至有南边姜国一些区域。

一听小公子抓了张舆图,立马有人恭贺道:“小公子以后定会行遍天下,鹏程万里。”

反正使劲夸就对了,围观人群迅速反应过来跟上,七嘴八舌的都在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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