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灼华年(273)

作者: 梨花落落 阅读记录

叶蔓方才明白过来,心间一阵后怕,只得畏畏缩缩立在叶夫人身后。

叶蓁蓁不便直接冲着叔父与婶母发难,对着叶蔓却不肯容情。她吩咐绘绮道:“我每常回府,贵妃娘娘非要请两位嬷嬷随着,到似是未仆先知。去将两位嬷嬷请过来,叫她们瞧瞧我在自家的地盘上受辱,该是个什么说法。”

谢贵妃如今不大放心叶蓁蓁独自回府,生怕她与那几位将军们私下联系。若不是李嬷嬷相随,也必定会派上旁人.明为侍候,实则却有些监视的味道在里头。叶蓁蓁也不与她相悖,不想今日刚好用上。

叶夫人听得叶蓁蓁搬动宫内的嬷嬷,慌得推着叶蔓道:“自家姐妹打闹也没个分寸,还不快去给蓁蓁赔个不是?莫叫嬷嬷们来瞧了不像个样子。”又故做亲昵地上前,想要替叶蓁蓁理一下被叶蔓弄乱了的发佃。

叶蓁蓁却将身子一拧便就避开叶夫人伸向自己的手,正眼也不瞧叶蔓,只盯着两个丫头道:“方才是个什么情形,你两个瞧得一清二楚,稍后守着嬷嬷们实话实说,若有半个虚字,回头我绝不容情。”

两个丫头是叶家的家生子,却是一早就给了叶蓁蓁,如今一家子人的卖身契都在叶蓁蓁手上,与叶夫人没有点半关系。她们见叶蓁蓁脸色铁青,自然晓得轻重厉害,忙不迭地点头应声。

见叶蔓舔着脸上来搭讪,口口声声唤着自己的名字,叶蓁蓁鄙夷地喝道:“噤声,我的芳名岂是你能随口唤得?不晓得尊卑贵贱,白白玷辱我叶家的名声。”

两位嬷嬷赶过来时,瞧见得见是叶蓁蓁怒容满面,发上还勾着一玫零散的素银花佃,做为始作俑者的叶蔓被叶夫人所迫,垂着头跪在叶蓁蓁脚下。

绣纨伶牙俐齿,三言半句便将方才的事情叙述清楚。两位嬷嬷都晓得,所谓的以下犯上不过是两个姑娘家的争执,无奈叶蓁蓁是皇上亲口册封的郡主,这件事便可小可大。

宫里的嬷嬷素昔圆滑,知道叶蓁蓁是在借题发挥,若不顺了她的心意,只怕自己这张老脸都要被抹了面子。

当下也不劝叶蓁蓁息怒,只对着叶夫人道:“府上这位姑娘对着郡主动粗是不争的事实,便是咱们郡主宅心仁厚,却也少不得受些责罚。是您府里自己动手,还是由奴婢们出面替郡主小惩薄戒?”

叶蓁蓁的叔父瞧着这幅混乱的场面,明知自己的女儿撞在枪口上,也只得对着叶夫人连施眼色,要她自己对女儿动手。

叶蔓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儿,若是被宫里头的嬷嬷教训,这话传到外头,可就连姻缘都会受累。其间利害叶夫人一清二楚,当下硬着心肠对两位嬷嬷道:“叶家的姑娘没有规矩,已然让两位嬷嬷见笑,如何敢劳您二位亲自动手。”

当下沉着声吩咐将叶蔓禁足,命她抄写十遍《女德》、《女戒》,又陪着笑脸问叶蓁蓁道:“如此这般,郡主可还满意?”

叶蓁蓁连日来的怒火都无处发泄,哪肯就此罢休。她低低笑道:“十遍《女德》便能长了记性,太阳大约都要从西边出来。旁人不敢动手,我自己来。”

素日连个奴婢也不曾打骂,今日叶蓁蓁却轮圆了胳膊,冲着叶蔓脸上连掴几下,打得叶蔓痛呼不已。

叶蓁蓁出了气,也等于与叔父一家撕破面皮。她不怕两位嬷嬷传话,只指着自家叔父道:“十遍《女德》写完了,使人送往宫里,待我瞧了再说。往后离得赵将军他们远一些,若再不知轻重,我迟早要你晓得叶家真正的主人是谁。”

两位嬷嬷听到闹得如此,也只得耐着性子相劝。面对叶夫人言不由衷地留饭,叶蓁蓁狠狠啐道:“二夫人日理万机,嘉柔如何敢再添乱。只求您得了闲暇,我父母素昔所居的正院里,也能派人洒扫清理。”

叶夫人被她呛得面红耳赤,又听到叶蓁蓁已然改了称谓,心知此次的梁子算是结下。只为着昌盛将军余威犹在,生怕叶蓁蓁与那些个武将们诉苦,少不得暂时忍下这口气,心里却对叶蓁蓁更添厌恶。

叶蓁蓁匆匆而来匆匆而去,马车依旧沿着东四大街缓缓而行,想要回宫。

此时下聘礼的队伍早便走完,远远传来的陶府里头依旧鞭炮声不绝,想来十分热闹。回想早间何子岑轻裘宝马的身影矜贵雍容,却终归是与自己渐行渐远。

对影成双,叶蓁蓁心底更添萧瑟,百无聊懒地将身子靠上车厢后座雪青色的一年景四季花卉大迎枕,只闭着眼睛假寐。

她这里寒凉凄清,与她一街之隔的陶府里却是热闹无比。

此前波斯王阿里木携着儿子阿西正式登门向陶家求亲,已然得了陶家的许可。两下里皆大欢喜,今次下聘礼便是锦上添花。

仁寿皇帝有意笼络阿里木,特意赐给陶家金玉如意各两尊做为日后给陶春晚的陪嫁,一则抬高陶家的身份,二则寓意他们两家好事成双。

陶家不是书香门第,并没有太多的讲究,更兼着陶春晚在海上时便识得阿里木父子,更没有故做娇羞地姿态,而是大大方方随在父母身旁与阿里木父子见礼。

一袭樱桃红绣粉白色折枝海棠的掐腰束袖小袄,下头是同色的束裙,陶春晚素瓷冰肌般的雪颜吹弹得破,被小袄立领上那一圈出得极好的黑色风毛映得晶莹剔透,已然看直了阿西璀璨的双眸。

两人四目相映,撞出点点璀璨的火花。

陶春晚身畔紧随着陶灼华与六公主何子岚,两人一着樱花粉、一着蕙草紫的宫裙,窈窈窕窕的身形堪比花娇。

☆、第三百七十七章 甜蜜

只为着陶家今日的喜事,陶灼华来得极早。

昨日提前向德妃娘娘辞行时,德妃娘娘想了想便嘱咐她道:“子岚这些日子不大开心,你若是方便,就约着她同去热闹一天。反正子岑兄弟都在,她在陶府里也不至太过突兀。”

打从何子岕自鸿胪寺馆的夜宴上酒醉归来,本就少言的男孩子更沉默了许多。何子岚便添了些烦忧,隐隐约约觉得兄弟与从前不同,又问不出所以然,守着德妃娘娘与陶灼华两个时,脸上便带出些黯然。

德妃终是怜惜小姑娘孤单,却不好多问她的心事,只得从衣食住行上替她打算,今次便想叫她随着陶灼华出去散散心。

人多了自然更加热闹,陶灼华也喜欢何子岚贞贞静静的性子,特意走了趟长平宫,问她是否愿意同去。

宫中已然多年没有喜庆的事情,更何况民间的三媒六聘,听闻更加热闹。何子岚十分艳羡,她犹豫了片刻,轻轻问道:“我去了可有什么不便?”

“不会,我舅母与表姐都是极爽朗好客的人,人多了她们更加喜欢”,陶灼华说得十分肯定。瞧着对方毫无杂质的表情,何子岚终是终是轻轻点了点头,露出羞怯的笑意。

豆蔻华年的少女,整日锁在四角合围的深宫,何子岚平素又少了说话的人,早便对着外头的桃红柳绿深深悸动。

她小心地问陶灼华道:“灼华姐姐,我并不了解民间的习俗,不晓得该送给令表姐一份什么礼物,可否请你指点一二,莫要失了规矩。”

“今次不过是下聘礼,又不是娶亲”,何子岚眼中无时不在的小心无端便令陶灼华怜惜,总觉得那目光到与前世里时刻唯唯诺诺的自己相似。

她揽着何子岚的肩膀道:“咱们今次就是是瞧个热闹,待表姐出嫁的前昔,我再请你一同去给她添妆。表姐也不喜欢什么钗钏首饰,你替她绣幅桌屏、亦或绣件衣裙,便是最真的心意了。”

何子岚娇颜灼灼,用力点点头,对这热闹喜庆的场面颇为期待。

此刻何子岚立在陶春晚的旁边,见她与阿西四目传情,幸福却又坦然,心上不由深深羡慕。她挽着陶灼华的手,瞧着一担一担系有大红丝绸的聘礼堆了满院,颇有些顽皮地去摸了摸上头系着的小银锞子,感觉什么东西都十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