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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性死亡(29)【CP第一部完结】

作者: 六味地煌丸 阅读记录

然而她太瘦了,瘦得就像一具挂着衣服的人体骨架。

我推开门,走进天台,谭笑在笑,她说:“我等你很久了。”

“我在等你为我的演出鼓掌,”谭笑说,“在这场戏剧开幕后,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

我停下回忆,抬头看了一眼指导员,他没有笑,紧锁着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很在意谭笑的死亡吗?

我试图将这句话问出口,然而在对上他疑惑的视线后,却将这个问题咽了回去。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

——我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对自己说。

——谭笑已经死了。

在昨天夜里,在我眼前,从她脑袋下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我面前的地面。

然而走进天台的那个瞬间,我并没有预料到谭笑的死亡,她还像往日一样鲜活地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咳了两声,愉快地笑了。

她说:“你看,所有人都睡着了,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我想要的进程发展着,所有的未来都会美好得像梦一样。”

“我喜欢这个梦。”

“我喜欢他。”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

指导员捏了捏我的手心,他打断了我的叙述,停下来转过身正视着我的眼睛。

“然后呢?”我听到他问道,“然后谭笑就跳楼了?”

我感觉到手心里属于指导员的按压,他像是在暗示什么,眸子里却清澈得毫无杂念。于是我犹豫了片刻,选择遵从他的说法点了点头。

“然后谭笑就跳楼了,”我听到自己说,“她退到天台边缘,笑着倒了下去,整个人栽进楼下的花坛里,血流了一地。”

“你亲眼看到的?”指导员问,而后他愣了一下,蓦地补充道,“抱歉,我”

“我亲眼看到的,”我看着他的眼睛打断了他的话,“我亲眼看到,谭笑死在了花坛里。”

风声骤起。

深秋的操场上不再有夏末遮天蔽日的绿茵,漫天黄叶夹杂在狂风间,如海浪般铺天盖地呼啸而来。我看到指导员干净的眸子里涌上了一丝歉意,他舔了舔下唇犹豫着开口,就像在说一句“对不起”。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说,狂风暂歇后,他也只是侧耳倾听了半晌,露出一副安心的笑容。

“关掉了,”他用口型描摹出这几个字,用手指了指耳朵,就好像那里面藏着一个窃听器,“他们偶尔会在我身上装东西,”他换回了正常的音量,“可惜拜父亲所赐,我对大多数的内嵌式电子产品都过敏,一开启就耳鸣,所以那些监视装置想在我身体里存活的久一点,就只能关机。”

“抱歉,让你想起了糟糕的事情。那些人对你的关注度太高了,他们总觉得你隐瞒了什么,所以适当地透露一点能更好地帮助我们蒙混过关。”

“不过话不在多,点到为止,谭笑都惹了这么多事了,多少也该帮我们分担一点麻烦。”

第22章 .自杀

“抱歉,让你想起了糟糕的事情。那些人对你的关注度太高了,他们总觉得你隐瞒了什么,所以适当地透露一点能更好地帮助我们蒙混过关。”

“不过话不在多,点到为止,谭笑都惹了这么多事了,多少也该帮我们分担一点麻烦。”

这段话信息量太大,以至于我思考了半晌,只恍惚地问出了一句:“你知道谭笑会自杀?”

指导员一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清楚谭笑可能会做什么,她说过自己剩的时间不多了,至少要给那些人添点麻烦。”

“不过我没想到她临走前也会给你添点麻烦。”

“我们在很久以前商量过如何转移你身上的关注度,谭笑对我的想法表示了否决,她认为你太危险了,不适合跟我们合作。现下看来她可能当初就有了坑你的想法,她是校方的人,毕竟被每年五万元的补助金养了十几年。”

指导员皱着眉解释着。

他的语速很快,看得出来,他在试图让我理解一些潜伏在当前表象下的潜规则。然而我对现状一无所知,那些冗杂定语就像是扭曲的外国文字,哪怕我能听懂字音,也丝毫理解不了意思。

于是我摇了摇头,试图告诉他:“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指导员不再说话了,他垂眸看向地面,耷拉着脑袋像是在组织语言。他的手还虚握着我的手指,在深秋的寒风中冻得有些发凉,于是我用另一只手从背面贴上来,将他的手包裹在了我的两手之间。

“抱歉。”他又道了一回歉。

我摇了摇头,拉着他继续往前走。枯黄的落叶在鞋底的暴行中发出清脆的破裂声,我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尽管问题依旧存在,现状依旧模糊不清,可我的直觉告诉我,指导员是站在我这边的。

这个念头单纯得可笑,可我却无法自拔地深信不疑。

我不得不承认,他总能用三言两语影响我的心情。

我捏了捏手心里微凉的指尖,让指导员抬头对上我的视线,我可以从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看到他的茫然无措,这让我觉得真实,也感到安心。

我喜欢他这么看着我,比那副温和良善的伪装要可爱得多。于是我学着他之前的动作捏了捏他的手心,看着他的眼睛放轻了说话的声音:“我们可以从开始梳理一下这件事吗?”

“从开始?”指导员问。

“对,从我转学过来开始。”

……

印桐放下手中的信揉了揉眉心。

墙上的石英钟已经走到了21:40,很明显他旷掉了一天的工,也许明天早上Christie就会暴躁地打来质问电话,但至少他目前还能拥有几个小时的清宁。

窗外夜色沉沉,静得甚至听不到细碎的虫鸣。他站起身走到窗边,倚着单薄的窗帘向外看去,沉睡在夜幕里的中央城只剩下零星的灯火,星星点点地缀着高楼大厦冰冷的边框,就像礼物盒上灿烂的丝带。

这条丝带越过中央大街,穿过商业街直达城市深处,那里有座朱红色的六角阁楼,阁楼里长眠着整座中央城的“心脏”。那颗“心脏”控制着中央城的网络系统,支撑着终端维持着人类的生活,它自新纪元后已经坚持工作了数十年,以至于总有人猜测,它可能快要撑不住了。

印桐看到遥远的灯火骤然熄灭,整座城市陷入一片漆黑的慕色,失去了终端控制的室内空调自动关闭,冰冷的空气透过窗缝钻入室内,撕咬着残存的暖意。

停电了。

重云笼罩的天空上灰白的月亮无法照亮地面,偌大的城市仿佛在沉睡中坠入了死亡,失去信息供应的移动终端无法开启,人们的恐慌仿佛被堵在了金属铁盒里,拥挤着碰撞着哐啷作响。

印桐站在窗边,数着石英钟里秒针的步伐。

十一,十二,十三……二十一,……三十一,三十二

“三十三”刚在思维里冒了个尖,沉睡的城市便突然亮了起来,刺目的灯火由“心脏”向外漫延,就像充满活力的泉眼,用璀璨的银河无声地浸泡了整座城市。

移动终端发出接连不断的提示音,社交网络瞬间炸成一片,印桐关闭了终端的声音提示坐回床边,他打了个哈欠,拿起信接着读了下去。

……

从最初开始梳理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情,至少在指导员看来,这比解释现状要来的简单。

他所处的角度和我截然不同,思考方式自然大相径庭,然而听到我曾经甚为苦恼的那些孤立折磨,不过是他眼里的“一场实验”,我依旧产生了深深的挫败感。

“这种实验有什么意义呢?”我叹了口气,惩罚似的捏了捏他的手心,“我知道是为了让我信任你,除此之外呢?”

“你知道这所学校是什么地方吗?”指导员问。

“实验基地,”我随口回道,没有得到他反对的眼神,反倒在心里产生了几分讶异,“前桌那个妹妹头,咳,董天天说,这学校大部分学生都是每年五万买来的,用来供应什么‘种子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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