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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性死亡(30)【CP第一部完结】

作者: 六味地煌丸 阅读记录

指导员:“是‘种子培养计划’,我和董天天、还有其他九个人是这个实验计划的研究人员的家属。那些人为了控制我父亲,就把我送进了这所学校。”

“很老套的前段。”我说。

指导员笑了笑:“确实是很老套的桥段,然而架不住它省时高效。那些人禁止我们互相接触,于是想出了‘指导员’这个职业,一开始用来囚禁我们,后来你来了,就原模原样地拼在了你身上。”

“我之前的指导员是谭笑。”

我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一直到昨天晚上为止?”

指导员点头道:“一直到昨天晚上为止,谭笑监视我,我监视你。”

“监视我干什么呢?”我问道,“我偷了他们什么东西吗?”

指导员笑了,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纸,展开递给我。

那是一张表格,左边一栏写着班级里所有的人名,正上方分布着身高体重等等数据,最后一栏盖着日期。

指导员说:“校方为什么要监视你,和你做了什么没有直接关系,你在做实验的时候会考虑小白鼠的心情吗?不,你在乎的只有实验数据。所以我无法解释他们为什么要孤立你,只能倒推如果他们不这么做,可能会发生什么。”

“你从中央城来到这里,进入一所陌生的学校,同学友爱朋友成群,他们劝你熬过这两年,劝你服从学校的规章制度,包括每个星期去校医院接种一次试剂。”

“这听起来很普通对吗?比起故意将你的精神压力,从而逼迫你的反抗要温和得多,为什么校方不这么做呢?”

“因为他们要的本来就不是听话,”我接过指导员的话回答道,“他们要的是服从。”

“倘若我从一开始接受的就是普通教育,那么一旦我产生逆反心理,零星的不满就会让我变得愤怒,甚至鼓动周边同学集体抗议。但倘若我从一开始就接受的是不公平的待遇,我会不断地爆发,被镇压,再爆发,再被镇压,最后不管是我,还是我的同学,都会意识到‘反抗是没有用的’。”

指导员点了点头:“还会得到惩罚,”他将表格最末尾的名字指给我看,那上面写着我的名字,旁边的数据还是一片空白,“我们本来计划着让你看上去‘不太听话’,因为每个班里的人数都还饱和着,只要你一直不符合规定,你就可以一直不注射试剂。”

“可谭笑死了。”

我说:“她空了一个注射位给我。”

“抱歉,”指导员叹了口气,“我意识到她情绪不对的时候,应该更谨慎地处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没想到她会自杀。”

“她为什么要自杀?”问题又回到了最初,我踩着脚下的落叶不断回想,思绪跨过那场奇怪的告白,掠过这十几天的琐事,踏上了通往夜晚天台的台阶。

我看到了月光里的屋顶花园,谭笑坐在轮椅上,说要“开始一场盛大的表演”。

“你知道乌托邦吗?”谭笑站起身,她将手搭在轮椅背上,扶着椅子缓慢地走了两步,“他们说那是个理想国,没有痛苦,没有悲伤,没有失去,没有绝望,那是个人人都能幸福的理想国。”

“可我做不出理想国,”她摊开手,虚空比划着一个小巧的房子,“我只能做出一个小小的箱庭。”

“你知道什么是箱庭吗?”

“我在那座小小的城市里搭建我自己的房屋,我想做一个图书馆,还想建一座游乐场,”谭笑松开轮椅,踉跄着一步步走向天台的边缘,“我想做很多很多东西,可我什么都没见过,我甚至做不出一个完整的摩天轮。”

“所以我只做了这所学校,他会喜欢的,因为他答应了要和我永远在一起。”

我看到月光照亮无数败落的花瓣,勾勒出天台上细小而娇嫩的草尖,它温柔地拂过谭笑的脸庞,照得她那双眼睛明亮得像星星一样。

她在笑。

“你知道箱庭吗?”我听到她又问了一遍,可她似乎并不在乎我的答案,只是笑着退到天台的边缘,而后肆无忌惮地向后仰倒。

她仿佛栽进了一个美梦,连声音都带着愉快的轻甜。我听到夜晚的风声裹挟着她的笑声凝滞如粘稠的血浆,谭笑的轮椅还停在屋顶上,同她最后的笑容一起,烙刻在我的视网膜上。

“欢迎来到我的箱庭,”我仿佛又听到了她的声音,“这场游戏只有happy ending。”

而后风声呼啸着席卷漫天草叶,我站在空无一人的天台上,听到楼下传来一声闷响。

第23章 .意外

遥远的钟声闯入浑浊的思绪。

印桐从睡梦中苏醒。教室里空无一人,四面紧合的墙壁回荡着他沉重的喘息,布满涂鸦的课桌倒在地上,散落一地的书本上残留着大片辱骂的字迹,还有明显肮脏的鞋印。

黄昏,18:45,黑板的右下角有人用粉笔画了把小伞,伞下写着两个值日生的名字。“印桐”还留在右边,左边的却被人匆忙擦掉了,只留下了一个模糊的粉笔印。

▇▇

“这小子”

脱口而出的抱怨戛然而止,印桐站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踉跄后退着撞倒身后的桌椅。

有什么不对……

金属桌脚在地面上划出一声悲鸣,他听见自己的心脏狂跳着,就像在进行一场可怕的逃亡。

有什么不对。

空旷的教室里盛满了夕阳的柔光,沉稳的钟声踩着心跳的节拍滴答作响,印桐听到教室外的走廊尽头传来兔子玩偶的脚步声,有什么东西从楼上掉下来,掠过教室的窗口,栽在楼下冰冷的水泥地上。

有人跳楼了。

突兀的想法闯进印桐的脑海,他踉跄着跑去推开教室的后门。有只笨重的兔子玩偶正背对着他站在走廊里,毛绒绒的身躯挡去了大片光亮,殷红的血珠顺着它的斧刃,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滴答”

踩着钟声的步伐,和印桐的心跳声共鸣。

“滴答,滴答。”

夕阳浸没冰冷的玻璃窗,唏嗦的杂音犹如耳鸣声般愈演愈响,印桐看见有人倒在窗户之间狭小的阴影里,柔软的发丝好像一片漂亮的风铃木。

污浊的血迹从对方身下漫开,漫过冰冷的地面染红了印桐新买的运动鞋。

“沙沙”的广播声伴随着尖锐的杂音奏响,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印桐看见走廊里的兔子玩偶缓缓转身看向了他的方向。

他看见了一双无机质的塑料眼睛,漆黑得反射不出一丝半毫的光泽。笨重的兔子玩偶脸上依旧挂着微笑的表情,诡异得就像一场荒诞剧。

他听到嘈杂的广播中传来少女甜腻的笑声。

她说:“欢迎来到箱庭游戏,请勿惊慌,这场游戏只有happy ending。”

……

玻璃杯磕上吧台发出清脆的声响。

印桐从思绪中回神,抬头对上Christie审视的目光。

“你在想什么?”国民萝莉不满地皱眉,“是在为昨天的旷工找原因吗?”

印桐眨了眨眼睛。

他恍惚间意识到自己还待在名为“下午茶”的甜品屋里,而不是什么教室、走廊、亦或是杀人现场的地方,他不需要面对兔子、精神病和死人,只需要调一杯咖啡,伺候好面前的金主。

那间黄昏下的教室,那间躺着尸体的屋子,那些漫溯在喉咙里的血腥味,都只存在于他糟糕的噩梦里。

而那些让他大清早就吐了一地的噩梦,都是假的。

印桐接了杯水,仰头灌了几口。

都是假的。他在心里重复道。

Christie最近很忙,比起闲得能被人扎针、跟踪、当成谈资的印桐,她简直忙得恨不得有丝分裂。国民萝莉的日常不是在赶场就是在轧戏,她一天里睁着眼睛的时间几乎都在工作,剩下的极小部分不仅要用来商业互吹和哄粉丝,还得注意着印桐的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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