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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亦飘零久/念囚(10)+番外

作者: 五月惊蛰 阅读记录

慌忙间,零蝶冲了进来:“小主,不好了,霜和月两人不小心掉入陷阱,月已经昏迷了,霜也是恍恍惚惚,手腿也是鲜血淋漓……白,你快去看看。”

防设陷阱本就是零霜的主意。在那个冬天后,大约是以为我已经死了,整座山再没了半个人影。为了防患于未然,零霜带着人在我们小屋附近和其他比较能通人行走的地方设了许多陷阱,有坑有尖刺。

自然,中招的多为野禽走兽,都经过精心装扮上了饭桌,我们都觉得甚是有用。

我去瞧过两眼,野蛮的荆刺,明显的洞坑,即便是有人,但凡带个脑子,也不会傻里傻气的自投罗网去。静轩来来往往这么多次,便是从来也未提起过如此粗糙的陷阱。

零栀说她们分头正在一一检验之时,忽闻惊叫,等赶过去时,零月和零霜都跌在坑里,正好这个坑的设施可能更完备些,尖篱已将两人手脚钉住动弹不得,零月更是严重,还中了毒不省人事。

虽无性命之忧,终归遍体鳞伤。

我就伸手要去搀,才刚触到零霜的衣袍就猛地一缩手。零白眼疾手快,迅速把隐在衣袍上的小荆条扯了下来,再看我的手指,已经冒出了三四个豆大的血点子。

“小主就坐在一边吧,少行动些,这荆条上可能是有些毒物的,我先去熬些药来,旁的你也不用担心,交于我们便好。”一条布条子就在我手腕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手掌渐渐有些青紫起来。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过去,我喝了一碗药倚在床上有些胸闷气短,略略不适。就只看到一盆一盆的水一把一把的药往里头送,但仿佛作用不大,就又忍不住起床去看看。没多久,零霜也开始发起烧来,说着胡话。好在她平日里话也不多,也没添多少麻烦。

零风却很罕见的没有在里头,反倒是站在廊前眺望着远处乌漆的云,若有所思的模样。见我走来,对我一笑,眉头竟也没有舒展开。

“小主脸色也不好,可是那刺上有毒?”

“我已喝过药,想是没有大碍。”

“小主对此事,如何看?”零风压低了声音,省去了弯弯绕绕,把话已经说的相当明白。

我虽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早已经是大吃一惊:“你,你是说,此事是有人存了心思?”我微侧头,扫了屋里人几眼,她们脸上都是焦急惊慌的神色,也含着浓浓的担心,没有人像是有事隐瞒或者是装出来的虚假神情。

可是,我也觉得,零风的话不无道理。零霜虽然做活手脚粗笨了些,但好歹也是一身的本事,若是风的手臂还在,两人相较胜负也是不好分的,要说她实在是不小心了些掉进坑里,遇到了荆条尖篱,用些本领避开再翻出来想也不是难事。何况零月也不是个两手无力的,要说是一大清早还未清醒,恍恍惚惚掉进去毫无反抗之力我也是不信的。

那么,零霜、零月、零栀、零蝶里,谁才是有可能动手的那个?又或者,不在他们四个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洱颜离开前扫了一眼饭食,长叹一口气,道:“碗筷不摆,但还是看着让她们少吃点,万一……也还能有点热乎吃的。”

零星:“……”小主你要是不留这句话,锅里的渣都能被搜刮了。

☆、下山2

我不愿意带着这样的念头去打量她们。我们当初一起离开金之疆,同甘共苦同生共死,那自然也是要相依相伴到这辈子的尽头的。

“我心有惶惶,总要去看一看才安定。”风的语气里掺混进了许多情绪。

我便听得不甚分明,还是忍不住提醒了句:“风雨欲来,早些归。”

心里又是狠狠笑了笑自己,笑自己自作聪明胡乱揣测。或许今日之事不过就是她们俩自己不小心,恰巧这个坑又不好脱困呢。

想到这里,头脑便发晕了起来,开始有点模模糊糊辨不清影子。喝了药也应该还有些毒性没有散开的,医术药理我也不懂,还是去睡上一会,说不定等会醒了零月便要来调笑我,说我不过被扎了一下竟是醒的比她俩重伤病员还要晚上许多呢。

正扶着墙准备往自己屋里去时,就听得零风回来了。

她只有一句话,说的不大声。

“小主,下山。”

料屋里的应该是全部听见了,竟也顾不上零霜和零月,齐刷刷的就出来了。

星最先开腔:“零风,你现下里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胡话么?”她们几个日常对零风都是一副敬若神明的样子,对她也算是言听计从。星的这突然一句,着实让我惊讶了一下。

“已经没有时间了,东西也不必拾掇。零白零栀你俩机灵些,跟着小主,走些崎岖难行的道路送小主下山,隐秘些,也别让人发觉。他们的目标是小主,零蝶你套上小主的衣服,我跟着你将人引开,星、雪,你们俩分别带着霜和月,能躲则躲,若要行就要与小主岔开……”

“你当真要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你莫要忘记当初疆母如何提点我们几个,千叮万嘱小主是万万不能下山的。”零星打断零风的安排,言语中已有怒意。

“我确实忘记了。”零风眉眼冷滞,不怒自威,“我只记得我此生必要护小主周全。”

是了,我小时候是听见过这句话的,也是最最害怕这句话的。

现下,已经没了一只手的零风,当初几乎没了整条命的零风,又要用自己的性命,还要指挥着其他人用她们的命,换我下山。

“可是……”其他人仍然面有难色,没有行动。

“我们大可以继续站在这发呆,然后成全疆母的话,永永远远留在山上。”零风的语气已经降至冰点,“死在这里!”

“小主,他们来了……我同意……风…….”不知何时,手脚已经被包扎过的零月醒了,有些奄奄的靠倚在门边,“星,带着我……走……”

零雪也没说二话,进去屋里架起了零霜,听了零风的安排。

“我们从四个方向散开,保证全部下山,既是分头行动,目标就小了,他们便更加针对了些,如果,真的出现了万分紧急的情况,也千万不要慌了心神,我想他们也不一定全见过小主的模样,那我们就要在保住小主的前提下尽量活着。下山后,便断断不能称呼‘小主’,免得我们得以存活他日又暴露出去。”零风转瞬又突然想起什么,“如果还有什么要争吵的言论,等我们山下重聚,再说不迟……”

于是,零栀和零白抓着我,最先离开,这我不知道生活了多少年的小竹屋,小院子。

离去前,我深深回望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我没什么能说的,也什么都不该说。

我既没本事,何须开口说虚言。若我有本事,何须她们以命助。

难道要我泪流满面去哭去闹,跪在地上感谢她们舍身的精神,拼死拼活的说我们不要分开,死也要在一起这些无脑之语?然后哭天喊地求上天能够看见我们如此可怜,让我们在别人的屠刀下得到施舍给我们一条命,或者不能同生却求同死,来生还要再续前缘?

且刚刚字里行间,我到底是听出了疆母阿娘对于她们大过天的恩情,可以让她们无所畏惧地去偿还,于我本身,和她们也是没有多大关系的。不如说,我,虽是一个金之疆丢弃的人,却是她们报恩的一条途径。

所以我,又有什么资格站出来去对她们的曾经的承诺和誓言来指指点点……

可我,毕竟还是个人,毕竟和她们一起生活了这样许久,也有心如火泪成行的时候。哪怕我告诉自己,这件事情已经无法改变丝毫,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顶着危险,然后自己只能苟且的躲在她们身后,抓紧时间保护住自己这条这么多人要保住的命,让自己不辜负她们努力活下来才是最好的结果。

她们的心里定是恨我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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