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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亦飘零久/念囚(9)+番外

作者: 五月惊蛰 阅读记录

“啊,即使如此,我便先走了,碗我等会再来收。”零蝶匆忙离开,连门也忘了带上。我略心急,小跑着过去,急忙端碗,指尖就如被蜂虫蛰咬一般,又是慌乱地收了手。

“何必着急,你慢慢吃也无人与你争抢。现在也已经天黑了,明日我再教你用镖。今晚你喝了粥安心睡觉就是。”他同我一道坐在桌子边,拿过碗勺,一边舀起一小勺粥,一边吹气,很快就可以入口了。

“总觉得我可能还在做梦。”我吃了一口,思索一番,“那我睡下了以后,你不会又趁着夜色昏暗好行路,不见了吧。”

“哈哈哈。”他终于笑出了声,十分开心。离开前,他站在门口,屋外月亮虽不圆,却甚是皎洁。

“不会。”他说。

我于是就一大早起来,找静轩帮我束发。

轻轻推门,没推动,大约是从里面拴上了。

我便蹲在门口等着。天还蒙蒙亮,后院饲房里的鸡都还没打鸣。也不知等了多久,我竟是坐在地上靠着门又睡过去了。

此后,我再去找他的时候,门闩便再也没有落上去过。很多时候我进去,趴在床边看他的时候,他还睡着,睡姿规矩板正,面容安静温和。

只是,嘴角,带着微微的弧度。

然后,不一小会,他就睁开眼睛,眼瞳澄清,里面只有一个头发乱糟糟的我。

“哦,你来啦,怎么不再多睡一会?”他如是说,“倒像是个没长大的孩童。”

他的房里就是那日安神香的味道,混着淡淡的槐花香,格外好闻。

不一会儿,又是整整齐齐一个髻,还是那支木发簪。

眼波盈盈潋滟满,铜镜静待盛容颜。

作者有话要说:幸亏洱颜头发长且顺,静轩当然不亦乐乎

如果是我天生自然毛猴发,呵呵呵……

不扯几把下来,那就真的是脾气好了

☆、下山1

静轩已经有七日未再来了。

整整七日。

原是小居二三日,然后下山,再带些我从未见过的玩意儿回来。而且每次走之前也会告诉我什么时候定归,却从未有过这样久也没半点消息。

我委实没有在等他。

不过是山上寂静过甚,听得门外有些风吹草动。

“小主,今日,也要摆上静轩的碗筷吗?”星轻轻唤我,好久我才收回了看着屋外的视线。

“摆……”

空气里,只留下屋外肃杀的秋风大肆卷席树叶的哗哗声,格外清冷。以前没有他,我们寻常度日也未尝觉得有何不妥。在他去附近拾捡柴火顺便打回来两只野兔,取鸡蛋时顺手打扫了整个饲棚,上房顶捕鸟时恰巧补上了所有破漏之处之前,她们几个大抵也是不大喜欢他的。

谁知道呢。

他挽着袖口从屋顶上跳下来,咧开嘴笑得灿烂,逆着阳光,施然走来:“人居住的地方,总不好太简陋。”……

“算了,星,别摆了。我没胃口,你们用吧。”

总归他是有家在山底下的,不似我们几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可,我还是隐隐察觉出了些了不对劲。

零星用了从未有过的责怪的眼光看着零风,像是有了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大错,而这个错就是我们当中最细致谨慎面面俱到的零风犯的;零雪开始不爱搭理别人,莫名烦躁,近日对事对人,也未曾有什么好脸色;零霜零月则是带着零栀零蝶不知何往,长时间寻不到她们人影,说是冬日渐近,要好好整理整理周围的防设陷阱……

零白一边分拣药品,一边笑道:“本就闲来无事,小主又体弱多病,再加上日日无端忧思,我这处便真的无药可医了。”

我叹了口气,往屋外看,叶落萧条,漫山兀枝,迟暮天边,荒凉瑟缩,日子就感觉越发难捱起来。

静轩曾经难得情容严肃,面无笑意地凑在我耳边:“洱颜,你可曾想过下山?”

“不曾,为何下山?”

他没想到我会是这个答案,扯了一张小凳子,把我的身子扳过去背对着镜子面对着他,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思索良久:“天地甚广,秀丽风光,奇珍异宝,趣闻轶事,总该有你平日里想做的或者山上没有的事。”

“我着实没想过。”我看着他的眼眸,就藏不住笑意,“我见过的世面甚少,也实在不知道能干些什么,种种地有一口吃的不饿着,有一小屋不让风雨刮淋着,无聊得发紧就听听故事闹着玩玩,这样不好吗?”

“你这样,我总是不放心。”他摇头起身,就要带我出门去。

用完了早饭后,院子里总是热闹些的。我是日日要被静轩带出去练玄蛊镖的,又不好言说,静轩就用了拾柴火、猎野味、看风景(……)等由头,她们也没说么,任由我瞎里胡闹,反正就算我在旁边也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倒是她们头一回看见我身上的装束和发髻的时候,实实吃了一惊。

“静轩先生好厉害的戏法,这哪里还是我们小主,不细看我还以为是静轩先生身边跟着的小先生呢。”零栀夸张的喊出声来,引得所有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不过更方便行动罢了,跟着去山丛树堆里总不好叫着洱颜拖着广袖长裳吧。”静轩仿佛已经洞悉了我的无知,在我问出“什么是先生”之前,便早早就把话头抢了过去,我也不再开口,倒省去了问问答答还要被嘲笑戏弄的时间。

我过去听她们唤静轩先生时便已存下了疑问,却没寻到合适的时机开口问,自己四下里揣测着大约是一种称呼罢,就如她们唤我小主唤我阿娘疆母一般,那静轩不是小主不是阿娘,直呼静轩听起来也是奇奇怪怪,加了个先生便委婉了许多。

静轩初的时候也唤我洱颜姑娘约莫是差不多道理,到底他也不是我的婢侍,跟着唤小主也没这个道理。不过这样唤人的称呼这样多,我也是弄不明白的,只觉“姑娘”和“先生”总该有些不同之处,却总也弄不出什么眉目来。

看着静轩对着我笑,还挤眉弄眼的,心里就莫名多了一小撮火苗。我的心口一直都很烫,却也跟着静轩傻傻笑起来。

他教的不赖,我都能听懂,就是全不会。

“掷镖首先就要手上有些气力,才好让镖上也能带着力量入木三分。”他话音刚落就是一个跟头腾空而起,一脚在一棵碗口粗的树上点了一下,树就生生折断了,我哈哈笑了很久,蠢蠢欲动想要学那个跟头,又怕他训斥我三心二意,只好从我坐着的大石头上起来,抬起脚,在一棵稍细一些的树上踹了几下,黄叶飘落,无事发生。

他脸上就绷不住了,嘴角咧开来,一副不知该拿我怎么办好的表情:“等会你举着这棵树回小屋去,也好交差。现在,你就搬搬那块你刚刚坐的石头吧。”

“……”

“掷的时候,准头非常重要,没个准头你手里的东西也就不分敌友了。”然后他递给我一根头上包了一团粉的木棒子,指了一棵树,“哝,看见没,那树上有个树洞,你就掷那即可。”

他本是想站在树旁边瞧得更细致些,转念又觉不妥,就稍稍站远了些,一心只关注了结果,便也没正眼看我,怎么也料想不到那粉包就在自己的脸颊上炸开,沾了满脸的□□。

“……”

我是个端稳的人。

但也是有脾性的。

撒泼耍赖胡闹撒娇这些事做起来那是一套一套的,唬得她们几个是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大多时候都是由着我的性子来。

所以在连着几天搬石头举大树丢粉包扔羽毛看蚂蚁等等诸多匪夷所思的训练后,我就心急火燎起来了。

静轩却总是淡淡的笑着,我就感觉我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好生憋屈。

这不,我都没正式开始摸玄蛊,静轩就没有人影了。

今天也是在不是个好天气,太阳刚刚东升没多久,生生叫一大片云遮住了。我就招呼着其他人先把晾在外面的东西往回搬,保不齐待会雨点便要直直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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