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任何社交,也几乎不能出院子,不知道两人长年累月的关在屋子里,究竟在做些什么打发时间。
三个人都一语不发,气氛着实太过沉闷,等了一会儿,武氏终究是坐不住了,试探性的开口问道,“也不知道这位新妹妹究竟是何模样,福晋想必是见过的罢?”
玉龄随意的点点头,“在额娘那里见过一次。”她扫了一眼竖着耳朵的两人,叹道,“李妹妹不愧是娘娘千挑万选出来的,身段容貌都是上上之选,更难得知书识礼、进退有度、温婉大方,爷想必喜欢。”
说着将手中杯子往桌上一搁,扯开手帕摸了摸嘴角。
宋氏也跟着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意,正正经经的四福晋在这里,那个李氏这么贤惠大方,是什么意思?一个妾罢了,弄出这样大的阵仗,也真是不怕人笑话。
难怪福晋不喜。
倒是武氏,将手里的帕子扯来扯去,一脸嫉妒不忿,根本未曾掩饰。她虽然并未承宠,看样子却根本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对李欣雅这个新人,怕是敌意重重。
三人心思各异,又等了好半晌,李欣雅这才姗姗来迟。
虽说今儿不能穿凤冠霞帔,但到底是大日子,所以也穿了一身粉红旗袍。她这个鲜嫩嫩的年纪,衬着这粉色,倒是越发娇艳了。
加上举止有度,行动沉稳,倒是真真表现出了几分大家风范。
武氏看到她那张脸,连眼神都满是嫉妒,不甘心的道,“福晋在这里等着,这位新妹妹走得怎么这样慢?”
李欣雅抬头看了她一眼,并不理会,径直走到玉龄跟前,这才在准备好的蒲团上跪下,“婢妾见过福晋,给福晋请安。”
画屏送了茶水上来,李欣雅捧了茶,举至眉间,送到玉龄面前,“请福晋喝茶。”
玉龄接过茶杯,含笑道,“起来吧,不料我们倒成了姐妹,这世上之事,缘分奇妙,真是难说的很。”
“婢妾也没想到呢。”李欣雅站起身,唇角含笑,“可见是婢妾的福气。”
玉龄从自己腕间解下一串珠子,递给李欣雅,“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个手串是一直戴在手上的,就给了妹妹吧。往后咱们姐妹一心,好好伺候四爷。”
“是,谢福晋赏。”李欣雅接过手串,立刻戴上了。红色的串珠衬得腕间的皮肤越发欺霜赛雪。
玉龄又朝坐在一旁的宋氏和武氏示意,“这两位也是咱们爷身边的人,进门比你早,你叫一声姐姐就是了。这是宋氏,这是武氏。”
李欣雅连忙上前行礼,态度却并不重视,也未见多少敌意,“宋姐姐,武姐姐。”
玉龄看得眯了眯眼睛。看来李欣雅并没有将宋氏和武氏当成自己的对手啊。不过也对,如果她是个穿越女,就该知道,野史不论,历史上这两位的存在感的确很低。在李氏进府之后十来年间,整个四爷府,属她荣宠最隆。
要到康熙四十三年小纽扣入府,并且诞下弘历之后,她的宠爱才稍微分薄了些。也难怪她这般自信,不将宋氏和武氏看在眼里。
而她的敌人,自然只能是自己这个正儿八经的四福晋了。
而宋氏和武氏对待李欣雅的态度截然不同,武氏冷哼了一声,扬起下巴一脸不屑,宋氏则是端详了一下她的脸,温柔含笑道,“李妹妹生得真好,姐姐看了也觉得喜欢呢。”
说着从头上摘下一朵绢花,笑着给李欣雅插上,“这绢花是今年时兴的样式,不值什么钱,但戴在妹妹头上,却是相得益彰。”
“这就上赶着巴结了?”武氏不屑的瞟了宋氏一眼,“花开得再好,也不知能艳几天呢!”
宋氏脸上笑意不变,收回手朝李欣雅歉意的点点头,就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福晋还在,哪有她出头的机会?
李欣雅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转头看向玉龄。玉龄便道,“行了,武氏!我知道你心直口快,但李妹妹第一天进府,闹僵了不好看。我的意思呢,趁着今儿这个好日子庆贺一番,晚上就在院子里摆一桌,你们看如何?”
“但凭福晋做主。”宋氏和李氏同时道。武氏稍微落后,不过意思也是一样的。
既然是在福晋的院子里摆席,四爷是必定来的。到时候,就要看各自的手段了。
按理说李氏是新人,今日胤禛改歇在她那里,玉龄这么做,倒是给了宋氏和武氏机会。虽然她并不觉得这两人有本事从李氏手里夺人。
说是晚上,但入席的时候,天色其实还早,院子里十分敞亮,连灯都不必点。也就是因为光线太好,所以玉龄无法忽略,胤禛在看到李欣雅的时候,眼底瞬间亮起来的光彩。
她猜得没错,李氏这样身段苗条,体格风骚,容貌娇艳,弱质纤纤的女子,才是胤禛所喜欢的类型。像自己这样可称得上珠圆玉润的,的确是不讨胤禛喜欢。
难怪最近胤禛对自己敷衍了许多,却原来新鲜感过去了,自己对他也就没有吸引力了。
证实了心底所想,玉龄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
第24章 我不愿意
虽说玉龄给了机会,但宋氏和武氏毕竟还比较含蓄,而已不好光明正大的抢男人,只能在言语间尽量展示自己的魅力,以期引起胤禛的注意。
然而论到眼含秋波,顾盼生姿,她们如何比得上李欣雅?一整个晚上,胤禛的视线大半时间都是投注在她脸上的。
到底还年轻,玉龄知道,胤禛也许不喜欢李氏的行事做派,可这并不妨碍他享用这个名正言顺属于他的女人。甚至只要他少一点聪明和理智,就会被这种征服一个优秀的被许多人敬慕的女子的畅快感觉所蛊惑,沉迷其中。
假以时日,李氏未必找不到让胤禛对她改观的机会,慢慢的,形势便不是如今这样了。
散席之后,胤禛并没有立刻带走李氏,而是留在了玉龄的屋里,但就连几个侍女也都看出来了,他根本就坐不住,左顾右盼,心事重重,恐怕人在这里,心早就跟着李欣雅走了。
玉龄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爷今晚歇在哪里?”
胤禛回过神来,咳嗽了两声,似乎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不愿意主动提出要去李欣雅那里,所以最后说出来的是,“就在福晋这里。”
他大约以为自己这样说之后,玉龄便会投桃报李,让他去找李欣雅。
但玉龄只当没听出他的话中之意,立刻欢喜道,“时候也不早了,那妾身就服侍爷梳洗就寝吧?”
胤禛喉头动了动,最后默默的点了点头。
说是伺候,但也不过是吩咐下人几句罢了。
所以胤禛沐浴出来的时候,玉龄正坐在梳妆台前,将满头的秀发散开,拿了一把梳子,一点一点慢慢梳通。
她是从镜子里看到胤禛的。他已经换了一件白色的中衣,宽袍大袖,看上去比白天时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恣意。
透过镜子,玉龄一点一点描摹着他的模样。张爱玲说,通往女人心脏的路是阴/道。玉龄知道,自己之前所抱有的那些期待都挺可笑,胤禛的确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人。可是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其实自己对他是有留恋的。
留恋这个看上去甚至并未成年的男孩,说起来也真是可悲可叹。
但是玉龄本来就是在种种规矩和责任的束缚之中长大的,对她来说,嫁人也好,情爱也好,都是非常慎重的事情。在彻底的失望之前,总不愿意相信自己看错了,总想着要再努力一把。她亦未能免俗。
不过,到此为止了。
她将手中的梳子扣在桌上,转过头,对着胤禛微微一笑,“爷好了?这便安置吧?”
“好。”胤禛直接走过来,抓住了她的手,把人往床上带。他的动作里带了几分急切和不知轻重,显然是有些兴奋。
而这种兴奋的来源,其实并不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