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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小心生在六零年(111)

李老太叹了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也不怪你,我不也惯着他们了嘛。主要是自然灾害那几年太苦了,等日子好过些了就见不得孩子受苦。可是我实在是没想到明北居然有点太没数了,你看看他居然敢拿新钢笔去换个破座位,那钢笔可是明东拿第一个月工资给他买的,他可真是气死我了。”李老太越说越气:“要不是这两天看他实在累的不像样,我非得一天抽他三回不可。”

王素芬一想起这事也生气:“可不是咋地,明北有时也太不像话了,你说明南和他差不了两岁,可比他懂事多了。”

“别看大两岁,明南可有哥哥样了。”李老太说起明南脸上带了几分笑意:“等明年结了婚更没啥愁事了。倒是明北……”李老太微微皱了皱眉头:“我这两天琢磨,让他晚两年结婚也不是坏事,多吃吃苦磨练磨练,他就知道生活是怎么回事了。我看他现在被惯的有点太懒散了,你瞅前面张德福那家,那都懒成啥样了,咱可不能把孩子惯的那样。”

王素芬一想起张德福的无赖样,顿时吓的一激灵,连忙点了点头:“娘说的是,我都听娘的。”

***

青年点盖房子有专门的泥瓦匠,可明北这么大的小伙子们也能帮上不少忙,他们把一筐筐的砖头背过来,歇着的时候还要忙着筛沙子。足足忙了一个月时间,十二青年点的房子在这群知青的奋战努力下总算盖好了。

青年点总共有七个大屋,中间两间打通的是灶房,东边三间是给男知青准备的房间,西边两间是预备给女知青的,全部都是南北大炕,每间屋子都有专门的门,彼此都不通着。

等房子建好,水解厂准备好了大车,拉着知青往青年点去。王素芬咬紧牙愣是没给明北带一点吃的,只给他准备了一床厚实的被褥和水缸子、饭盒子、搪瓷脸盆等日用品。

明北他们盖房子的时候拖了不少柴火,如今倒方便了知青了,赶紧劈了柴火把炕洞、炉子点上。这群孩子多数都是水解厂的子弟,又在一起上了三年高中,彼此都是十分熟悉。还没等分配屋子,他们就按照平时的喜好自己抢好的铺位,铺上了被褥。一个大通炕睡十个人,一个屋南北大炕足足有二十个人住在一起,这些知青还没睡过这么大的通炕,一个个都兴奋不已。

负责这个青年点的管理人员是水解厂办公室的职工李孟伟,他挨个屋子检查了一遍,见这些知青虽然是自己抢的位置,但是瞧着都挺乐呵的,也没发现什么矛盾纠纷之类的就随他们去了。

到了女生这边,李孟伟把四十个女生叫到了一起,问道:“你们谁比较会做饭。”这个年代的女生,除了上学以外平时不少帮着家里做饭收拾屋子看弟弟妹妹之类的,因此一大半举起了手,只有七八个看着有些娇气地低头没吭声。

李孟伟挑出来八个看起来干净利索的女生,一边问了名字,一边在自己带的名册上打上勾:“以后你们几个就负责这个青年点的伙食,这个星期的粮食、菜都搁厨房里了,你们现在去做饭去,等吃了饭,咱还得一起开个会。”

几个女知青闻言心里不住地暗喜,这北风呼啸的天,走路都费劲,更别提在外面干活了,如果以后都能在这里不出门就好了。虽然在厨房做饭虽然得碰凉水啥的,但起码风吹不着雪压不着的,相比之下这活可舒服多了。

厨房里堆几十麻袋的土豆、白菜、萝卜、海带和十几袋子粗苞米面,没有油更没有葱姜蒜,一个女知青拎了一袋子土豆过来,说了句:“今天中午海带炖土豆得了,这个快还好吃些”。反正就这几样东西,其他人也没啥意见,她们立马分了工,有的开始和面贴饼子,有的蹲在地上削土豆皮。

一百来个人的午饭,这八个姑娘足足忙了一个多少小时才做饭,虽然只有一个菜,但光土豆就削了大半个麻袋,累的手指头都疼。

明北分到了一缸子菜和四个大饼子,他端回屋里,坐在炕沿上先吃了一口菜,没有一点油花不说,连盐也放的少,海带也不知是没洗干净还是怎么回事,散发着一股浓重的土腥味,熏得明北好悬没一口吐出来。

嘴里含着一块海带,明北苦着脸往四周看,却发现其他的知青基本上都呼噜呼噜吃着菜,似乎像是没发现难吃一样。明北把嘴里的海带咽了下去,拿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的同学,压低声音问道:“周强,你不觉得菜难吃吗?你瞅瞅,一点油水都没有。”

周强一脸茫然地看了看他:“可是在家也不是所有的菜都放油啊。”

明北愣了下,想起自家无论炒菜还是包饺子都不少往里放油,更别提蓁蓁有时还要吃啥麻辣虾水煮鱼啥的,基本上都得用半盆的油,难打这玩意也很短缺吗?

明北夹了块土豆塞嘴里,有些不太理解地问周强:“你家供应油不够吃咋地?难道不自己种黄豆榨油吗?”

周强咬了口大饼子,含糊不清地说:“总共开了那么点地,种出的黄豆也不够干啥的,我妈做菜顶多就倒个黄豆粒大小的油滴子。”他又往嘴里划拉了一口菜,扭头问明北:“咋,你家油够吃啊?”

明北虽然傻乎乎的,但是从小被李老太教育的就是家里的事不许往外说,家底更不能往外露,因此他立马摇了摇头:“也不够吃,我还以为咱来这能吃的比家好呢。”

周强嗤笑地看了他一眼:“做梦呢你。”他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咱来这是干活的,又不是享福的。”

明北没有在吭声,看着有吃得快的人已经快吃完饭了,便也不再多话,闭着眼睛就着大饼子把菜都吃光了,端着缸子出去洗干净,回来坐在炕上发呆。

李孟伟并没有让这些知青多休息,他见大家都吃完饭了,便把所有知青集中起来。因为人太多,哪间屋子都装不下,男知青们只得都脱了鞋盘腿坐在炕上,女知青们一个挨着一个,李孟伟差不多退到了门口才站稳了脚跟。

“我来说说咱们青年点的规矩。”李孟伟打开了一个本子,大声念叨:“今天大家第一天到,厂子让大家适应适应暂时先不安排工作,从明天开始我们青年点实行工分制,工作不同工分也不同。像上山拖木头这样的工作,一天有八个工分合计两毛钱,像在家做饭这种六个半工分是七分钱,剩下的还有七个工分和七个半工分的,按照大家干活的数量记录。你们可以选择干什么样的活,但是以后吃饭,但是从明天起吃饭就要开始用饭票,饭票用你们赚的钱从我这里买。当然你们可以干赚的少工作或者不干在屋里躺着,但是到时候饿肚子也别怪我不给你饭吃。”

屋里鸦雀无声,知青们都沉默地垂下了头在打着自己的盘算,李孟伟看了他们一眼,把手里的本子翻了一页:“上个月,我们有一些知青提前来到青年点盖房子,经过厂里商量,统一按照一天八个工分来结算,一会我点了名字的都过来找我拿钱。今天做饭的按照六个半工分也给记上,从明天开始可以自己选择分工。”

等知青们都散了,明北从李孟伟手里领了六块两毛钱有些发懵,天不亮就出门天黑了才能回家,一天到晚在呼啸的北风中背砖头,他觉得自己的干的活比他爹在粮库扛麻袋辛苦多了,怎么他爹一个月能拿四十多块钱,而到自己这才六块?

明北正觉得有些大脑一片混乱的时候,睡在对面通炕的王泽海掏出一个本子,又从包里拿出一支漂亮的钢笔在记录着什么。

明北看着那支英雄牌钢笔眼圈有些发红,明东上班第一个月赚了五十二块钱,他给全家都买了东西,明西、明南、明北是三人是价值八块钱的英雄牌钢笔。明西的那支钢笔被他带去了部队,明南的依然在用,每天晚上都用它写日记,只有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