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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养成手册(39)

作者: 蓝江陈 阅读记录

路珞瑜点点头,安慰她两句,自己出去了。

她本不太熟悉西厢的剧情发展,加上亲自入戏,恍惚间已经成为戏中人,时间流逝,隐隐知道崔莺莺会被她母亲发现,具体是怎么回事并不清楚。何况她属于外来的人,拥有改变剧情线的能力。

路珞瑜不知道的是,既然入了场,如何能够把自己摘出去?一个演员的最高境界不是演,而是入戏,很多戏剧学院入学培训新生,第一课大多是形体表演、抛弃尊严,老师提出扮演一条狗去或是从人□□钻过之类的奇葩要求,只有完全放得下而不是在演的人才是合格的。

而这次传信,没能回到小姐身边回复。

由爱而生的恨意是充满报复性的。

欢郎看到母亲在房间中,以往他和姐姐一般不会主动亲近严厉的娘亲,这次心中犹豫片刻,毅然走了进去。

小伙子看到郑氏还是有点怂的,从小他就被要求认郑氏为娘亲,就连自己亲生母亲都很少能亲近。郑氏看他进来,一个眼神就让他停住脚步。

“欢郎有何事,今天的韵书可抄毕了?”

时世科举并不要求写诗,但是诗是重要的评判标准,上京的士子很多会编缀自己的集子给达贵投刺,以此达到出名的目的。首先学韵是基本功,虽则如此,当下并没有官方的韵书,大多是草创的启蒙读本,最流行的一部韵书正是出自和崔莺莺一家同姓不同支的清河崔氏。

少年被一句话噎住,差点就想认错,幸好想起自己是来告密的。

“母亲,欢郎有一事要禀告您。”欢郎作揖,“本我一个男儿不该谈论这些闺闱是非,只是事关莺莺姐姐和我崔家声誉,不得不斗胆请母亲知晓。”

能听出这几句话是小伙子想了好久的说辞,郑氏眉毛一挑,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可是你姐姐?”

“母亲明察。前日母亲睡下,我看到姐姐和红娘从厢房出来,往花园去了,一直没回来,我去花园看,没有看见他们。”

欢郎最后还是耍了一个小心眼,没有把自己去惠明大师那边的事说出来。那晚上他回房时又绕回去想看红娘姐姐和那和尚做什么,看到红娘姐姐去接了莺莺姐回房,正是从那张秀才房间出来。小伙子心中大震,仿佛知道了天大的秘密,憋了一天,等着红娘过来跪着和自己道歉,自己就给她一次机会,结果红娘姐姐根本不理他,欢郎一怒之下,决定把事情捅到崔母这里。

莺莺姐做出这种事,红娘如何逃得了干系?在他心中红娘姐姐的人设已经崩塌,不再是那个温柔纯洁的小姐姐,黑化的欢郎永失所爱,找到了能够决定她生死的郑氏。

果然,崔母大怒,强自稳定情绪。

“欢儿,你不必自责,这种事必须告诉娘亲。”

郑氏罕见地给他一个和煦慈祥的笑,转过头又是那幅崔家主母的严厉神色,叫来房中服侍的丫头——

“去把红娘那小贱人找来!”

……

作者有话要说:和张生一样感冒了,喝了好多热水(笑)。写这章明显不在状态,啰嗦重复,听的是上海越剧院的选段《拷红》,很不错,

☆、且慢

路珞瑜收到老夫人的话,立即反应过来事情多半是泄露了,她先打发了来叫她的丫鬟,想着先去知会崔莺莺一声,好让她有个准备。

崔莺莺正等着红娘回来报信,看看张生有什么话和她说,结果红娘沉着脸进来,让她心中一跳。

“小姐,夫人叫我马上过去,着我问话,该是问你的事。”

莺莺吓得面无人色,“姐姐,这可如何是好?老夫人会打死我的。你可千万不能说漏……”

路珞瑜摇摇头:“既然夫人叫我去,便是知晓了这桩事,毕竟这西厢不止我们主仆二人居住,整个崔家家眷都在,你每晚都去,夜夜丑时方回……”

莺莺小姐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世界都灰暗了,她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等着自己。

路珞瑜知道这是剧情发展关键的一环,两人你侬我侬,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最后的结果无非是崔莺莺被崔母强行带走,哪怕不能嫁给郑尚书的儿子,也不可能嫁给白身的张君瑞。不如早些让张生从温柔乡中警醒,按照原有的剧情,身负主角光环的张生会高中今年的大试,蟾宫折桂夺得状元,回到河中府做府尹。

莺莺害怕得六神无主,“红娘姐姐,娘亲叫我去么?”

路珞瑜开解她:“小姐不要乱了心神。你且告诉我,你委身于张君瑞,可是自愿?”

“莺莺此生,非张郞不嫁。如果母亲逼迫我,唯有以死谢之。”说到张生,崔莺莺又有了勇气。

“你可愿学新寡文君,同张君瑞悄悄归去西洛,隐居一生,或是当垆卖酒,或是替人浆衣?”路珞瑜抛出第二个问题。

刚才还视死如归、非君不嫁的崔小姐,面对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开始犹豫不决。崔家家道中落,毕竟是一朝相国,从小优渥的生活让她从没考虑过这些,沉默许久方才回答:“只要他不弃我,我愿意。”

路珞瑜轻笑一声,摇摇头道:“我先过去回话,你不必担心,这件事老夫人占不到理,只是张君瑞恐怕要和你暂时分开,能不能重聚还得看他自己。”

崔莺莺深深一礼,没有再说话。

两人从小生活在一起,情同姐妹,她觉得红娘的举止和以前那个对自己毕恭毕敬的丫头完全不一样,无论如何,红娘是为了自己才做出这么多事。

崔家一行人税居的西厢虽是在寺中,和崔家在河中的一处别业差不多。

路珞瑜过去时,崔母高坐在正厅中,面无表情。两个丫鬟站在外边守着,路珞瑜越过门槛,与郑氏对望一眼,选择低下头。

“小贱人,为什么不跪下!你知罪么?”

路珞瑜看着怒容初现的崔母,稍作思考,跪了下来。

她双手交替在膝前,抬起头看着半白头发一丝不苟盘起来的崔母,这个要强了一辈子的女人,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用她最锐利的目光看着下边跪着的小丫鬟。

“红娘不知罪。”她现在扮演的是红娘的角色。

崔母点点头,怒极反笑:“红娘,你来我崔家多少年了?”

路珞瑜给这问题问住了,努力搜寻原有的记忆,硬是没想起来,张口想回答,嗫嚅着说不上来。

崔母以为她是害怕了,自顾自道:“你九岁时被你爹卖入崔家,长莺莺一岁,我想着莺莺没个伴,便从小让你跟着她。如今十年有余,你平日里颇为伶俐,我素知你牙尖口快,不过这小聪明休要对我使,莺莺不知事,你偏要为她遮掩么?犹自口强,照实说了,我饶了你;若不实说呵,我直打死你这个贱人!”

路珞瑜看着她,轻轻颔首。

“我且问你,谁着你半夜和小姐去花园来?两个未出阁的女子,信宿夜出,是何道理?”

说到后边,老夫人几乎是一字一顿。

“我们去烧香。”

“欢郎可不是如此说的。”

路珞瑜撇撇嘴,原来是这个小家伙打的报告,既然无法抵赖,只能照实说了。

“晚上小姐停了针线,听说那张生病得厉害。夫人为他们订下兄妹之礼,小姐心中难安,便叫我去他书房问候。”

“问候?那张生说了什么?”

“他说‘老夫人事已休,将恩变为仇,着小生半途喜做忧’;他道‘红娘你且先行,我与妹妹仔细商量’。”

郑氏听她说出这句话,坐不住站起身来:“莺莺是个女孩儿家,如何叫她落后?”

珞瑜道:“还能做什么?我也以为是治病问候,谁承望成了燕侣莺俦。他们俩如今快一个月,夜夜一处,该做的全做了。老夫人何必再一一问缘由?”

郑氏听她如此说,都快气炸了:“你这小贱人不看着莺莺,助她做出如此丑事,今日老身饶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