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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格不入(165)+番外

老板还认识他,见了他还挺意外的:“好久没见你来了啊小展。”

“嗯,出差了。”项西说。

“你那个小兄弟呢?”老板给他们这桌拿了壶茶上来,“也一直没见着了。”

“回家了。”项西说。

“回家了啊?哎挺好的,”老板说,“回家挺好,哪儿也不如家里。”

虽说现在天气已经凉了,但吃完两个小火锅,项西还是出了一身汗,出门儿的时候风一兜,他打了个喷嚏:“爽!”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具体居委会在什么地方,李警官虽然给了他地址,但还是得找找。

要问赵家窑这片儿的什么黑网吧黑游戏室小赌场在哪儿,项西门儿清,但这种正规的地方,他全都不知道,一来是本来存在感就低,二来这些地方他就是看到了也会跟没看到似的,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日子接触什么样的东西。

居委会这种东西,是属于居民的。

现在他要成为一个有户口有身份证的居民,才会想到去找。

居委会就在一片老旧房子里,是这片最干净整洁的地方了,一楼门口挂着牌子,倒是不难找。

居委会办公室里就三个女人,两个年轻些的办事员,还有一个年纪大些的主任大妈。

“你是梁川平的那个孩子啊,”主任大妈说出这个名字时,另俩个年轻些的都抬了头往项西这边看了过来,“我知道,你先坐吧。”

平叔本来在这儿名气就不小,再加上现在涉毒在逃,那简直是一下成名人了。

主任拿出了一个记录本,开始详细询问项西的情况:“他当时带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居委会应该还去问过的,我查了是有记录,不过当时我还没到这儿,所以还得再了解一下。”

主任说的了解,除了询问和查以前的记录之外,还要带着项西再回大洼里找老居民问问话。

项西愣了愣,挺不情愿地跟着她站了起来:“我也得去?”

“当然啊,”主任说,“你这个事派出所跟我说了,但毕竟不是个小事,还是要了解清楚,本来这个得两三天我了解清楚了情况才能开这个证明的,毕竟你什么材料都没有呢,现在我们对流浪和被拐人员有政策,我们会尽快让你拿到证明……”

项西很无奈地同意了,刚还跟假瞎子说了不会再回去了,扭头不到俩小时又回来了。

主任倒还算利索,直接找了几个邻居问了,项西这也才第一次听到了关于自己身世的旁证。

是抱回来的。

从哪儿抱回来的谁也不知道。

抱回来的时候很小,是个小毛毛,最多几个月。

具体哪年还真记不清了,肯定是冬天,还裹着厚的包被呢。

回来的时候总病,梁川平差点儿想又给扔了。

梁川平一直都说是捡来的。

……

主任把打印好的证明盖了章交到他手上,旁边年轻些的办事员拿出了一个相机:“可以拍一下照片吗?”

“干嘛?”项西转过头看着她。

“这也算是我们的工作成果,比较有意义,记录一下,”办事员说,“不拍你的脸,也不会公布你的姓名,可以吗?”

项西想了想:“拍后脑勺吧。”

办事员走到他侧后方拍下了主任和他一块儿捏着那张证明的照片。

“小伙子,”主任拍拍他的肩,“祝你以后工作生活都顺利。”

“谢谢。”项西看着手里的证明,上面鲜红的章很耀眼。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有关自己的东西上有这么个红章,感觉挺神奇的,马上就会变成一个真正在普通人的强烈兴奋感充斥在他身体里。

这种感觉他却没办法表达出来,任何一个人大概都不知道他这几天以来的心情,期待,兴奋,不安,想大喊几声,想吼几嗓子。

不,还是有人能理解他的。

程博衍。

只有程博衍能体会他这样的心情,只有程博衍知道这些证明,这些红章,这些薄薄的纸片和表格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回到家的时候程博衍还没有到,项西换了衣服坐在沙发上,把材料和表格一页页地排列在茶几上,然后端正地坐着,看着一茶几的纸。

一直到程博衍进门,他都没有动过。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他才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蹦到了门边,指着茶几上的纸冲程博衍喊:“快看!”

“哎哟,”程博衍正伸手去按消毒液,被他这一喊,一坨消毒液挤在了鞋柜上,“看什么?”

“看!这里!这些!”项西又蹦回茶几边,“这是我的证明!我的材料!项西的!证明有我这么一个人存在的东西!看到章了没?红的!”

程博衍没有管鞋柜上的消毒液,也没脱鞋,直接走到了茶几边,低头看了看上面放着的这些证明。

“齐了吗?”他问。

“主要就是要居委会这个证明,”项西伸手在证明上敲了两下,“就这个,别的是表格,填好了还要交上去,明天我还要去,交齐这些东西就等着了,他们把户口给我落在福利院,这样就可以用这个户口办身份证了,李警官明天还要带我去采血,说是如果我父母也采集了样本,就能对得上……”

项西说得很快,情绪也很激动,程博衍都怕他咬着舌头,赶紧拉过他搂了搂,在他背上拍着:“慢点儿说,慢点儿说,我都来不及听了。”

“我说完了,”项西马上靠到他身上嘿嘿嘿地笑着,“我觉得我这个事儿办得特别顺利,我还想着可能会给我拖来拖去,得来回跑很多次才能拿到一个章呢。”

“现在办事都还挺快的,而且你这个属于特殊情况,大概会特事特办?”程博衍在他背上揉了揉,感觉他情绪缓一些了才松开他回到门边一边搓手一边说,“去换件衣服。”

“嗯?”项西拉了拉自己的衣服,“我刚换的,进门儿才换的。”

“我摸你了,蹭了一身,”程博衍说,“去换一件。”

“不至于吧,摸一下就要换衣服啊?”项西觉得程博衍的洁癖症状似乎加重了,“你手摸屎了吗?”

“……没摸屎,”程博衍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才又说了一句,“今天来个急诊,醉架车祸的,断了骨头,我正检查呢,吐我一手……我手还想着明天拆线呢,折腾半天今天消完毒直接拆了。”

项西看着他皱了皱眉:“挺恶心的。”

“嗯,你非得问,”程博衍换了鞋,“我先洗个澡,一会儿我仔细看看那些表格。”

“你得帮我填呢,”项西说,“我字写不利索,而且这东西吧,我想写得漂亮点儿,毕竟意义不同啊。”

程博衍笑笑:“也没想让你自己写,你写的话我得先写一遍让你照着抄吧。”

程博衍洗澡的功夫,项西去换了件衣服,又把地板上他刚穿着鞋踩过的地方擦干净了,其实踩完也看不出被踩过,但项西还是按照程博衍的标准给擦了。

再这么下去,估计要被培训成洁小癖了。

收拾完他又坐回了沙发上,对着表格和证明们来回瞅着,好半天才突然想起来什么,跳起来跑到浴室门口敲了敲门:“你手拆线了?”

“我以为你明天才能想起来问呢,”程博衍在里头笑了,“拆了。”

“留疤了吗?”项西问,“我看看。”

“现在当然有疤啊,”程博衍打开了门,把手伸出来手掌对着他,“看吧。”

“……真丑,”项西看着程博衍掌心里的疤,很心疼,程博衍的手挺好看的,现在有了这疤,他觉得特别不舒服,“以后还有疤怎么办啊?”

“有就有呗,”程博衍很不在意地说,“最好留条大点儿的疤。”

“干嘛,你有病啊?”项西瞪着他。

“用这手给你撸。”程博衍一边洗头一边说。

项西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直接把浴室门给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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