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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昨天(53)

我皱眉,朝她柔声说:“我饿了,给我一碗你那种面。”

她困惑地看了我一秒,顺从接受指令,乖乖地站起来,从抽屉中摸出一个类似的碗,去饮水机那接了开水,然后捧回来。

我朝另一个被惊吓到的护士说:“别担心,等我吃完面,你们都不会记得有这件事。现在起来,把位子让给我。”

她呆愣地站起来,把位子让出,我走进去坐下,端起那个纸碗,看见上面写xx牛肉泡面,开水泡三分种。

我看着墙上的钟计时,三分钟后,我解开盖子低头吃起来。

味道一点也不好,过多的人造香料掩盖住食物原有的味道,且半块牛肉也看不到,除了泡开的浮尸一样的压缩蔬菜外,我见不到任何与肉有关的东西。

这么难吃,为什么两个护士看起来吃得很香?

我估计今天大概惹怒了张家涵,那么明天的食物不能指望他送了,而且他家也不能再呆,放在那的背囊看起来要回去拿才行。拿到就另外找下脚的地方吧,也许先给刘慧卿测试一下DNA,如果她是我生理意义上的母亲,那么我接下来就必须住她那,以便监视她不和任何男人发生性关系。

我吃完面后不知道上哪,坐着也不知道干嘛,于是我费了点功夫令两位护士不再记得见过我,随后我一个人慢腾腾地朝黑黝黝的通道走去,两边的病房内有时候会传来病人的咳嗽和呻吟声,我一概充耳不闻,走到走廊尽头,我在一张塑料靠背椅上坐下,开始总结我这一晚上的心得。

很多年来我养成这个习惯,每天结束的时候计算一下今天的收获和进步,然后计划明天要做的事。任何人都需要一个方式来确立体内的时间轴,我也不例外。在没有钟表的地下室,我就是靠狱卒们送饭的次数和这样的总结计划来建构属于我的每一天。

寂寞积攒到一定程度后足以令人疯狂,而我之所以没发疯,是因为我有强大的意志力,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目的明确的,都不是没有意义的,哪怕牺牲一些人,对我来说,也是必不可少的。

我不会觉得我错了。

但为什么,我在确认我今晚对少年所施加的催眠有意义之同时,我又有种奇异的不安呢?

因为张家涵吗?

因为他把我的催眠实验污蔑为对他人的不尊重?

我对自己深深皱眉,想了一会,决定暂时将问题搁置一旁,就在此时,走廊上传来一阵剧烈的奔跑声,张家涵惊惶失措的声音远远传来:“请问,您看到我弟弟了吗?207床的原冰,对,他不见了,我到处找也没找到……”

第24章

不用看到他,我也知道此刻张家涵必定满心焦急,因为他的声音并不曾掩饰他的情绪。但我认为他的焦急并不真实,准确地说,他对我所具有的情感都不真实。

就在刚刚,我明白了他为何会在那种情形下选择厌恶我,因为我跟名为浩子的少年是不同的,我与他相识未满一月,但浩子据说与他相识十几年。

而且,他对我好,对我所充满的莫名其妙的喜爱,我现在想起来了,其实来源于我对他下的指令。

在我见到他的第一面,我就催眠他了,为了让当时的我有个方便的落脚点,我命令他对我亲切热心。

他果然照做了,而且做得很好。

但催眠的薄弱之处在这件事上显露无疑了。催眠师发出的指令如果并不是真正契合被催眠者内心的欲望,它就成为表层的伪相,就如巧克力蛋糕上撒的糖霜,温度一不对,糖霜就可能会消融殆尽。

也就是说,应对突发事件时,被催眠的对象会下意识选择他内心中确认的情绪,而不是外来者强加给他的东西。而要将指令变成一个人内心真实的欲望,必须要长时间持续不断地进行记忆修改和心理重建,整个过程工作量极大,到目前为止我还未对任何一个人实验过。

所以张家涵对我的责骂是有理可循的,他对浩子的感情才是真实的,而我只是个外来者,对此我无需感到遗憾或觉得催眠失败。

只是我不知为何,再也没有催眠他的欲望了。

其实我现在走出去,再来一次,或者再发布几次指令,以他那么薄弱的意志力,也许能缩短流程顺利将喜爱原冰铭写为他心底的真实情感也不一定。

可我就是没这个欲望了。

我还是认为,人类这种有关喜爱的情感以及由此而来的悸动和连锁反应,是一种不必要的消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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