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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流萤(80)

林玉芬面露诧异之色,惯于发号施令的江临风,何时有过这种不自信的时候,真是,不知道这两人,谁是谁的孽障。她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黎箫看起来虽柔弱,但性子固执得很。你怕是要改很多东西,包括跟他的整个相处模式。”

江临风吁出一口气,说:“那有什么,我改就是。”他面露微笑,柔和地说:“姑姑,我知道了,只要箫箫想要的,我都给他,这总行了吧?”

林玉芬怜悯地看着他,轻声说:“希望你现在给的,正是人家要的。”

他们在外面话还没说完,忽听到里面黎箫痛苦地“啊”了一声。江临风脸色严峻,二话没说立即奔了进去,病房内黎箫仰面躺着,满脸痛苦,下身赤裸着,护士正给他重插导尿管。黎箫一见江临风,脸色大变,一把扯过旁边的棉被盖住下体,红了脸喝道:“你你你来干什么?出去!”

江临风放下心来,朝两个护士使了眼色,两人立即走出病房。江临风心脏狂跳,刚刚惊鸿一瞥中,他已经瞧见了黎箫两腿间那小兔样粉色可爱的性器,一股热流霎时冲向脑门。他苦笑了一下,哪怕满脑子都是对黎箫身子的迤逦幻想,这时候又怎么能流露出来。他举起手,忙说:“对不起对不起,宝贝,我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是有意要闯进来。”

“谁是你宝贝,出去!”黎箫从牙缝里挤出声来。

江临风惊喜地发现,宝贝在一生气,连一直害怕的情绪都忘记了。他小心地靠近黎箫,柔声说:“箫箫,别担心,我不会碰你的,但请你让我呆在这好吗?就在这里看着你好不好?”

黎箫看他靠近,忙拉高了身上的棉被往里缩,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宝贝,别怕,请你别怕我好不好?”江临风哑着声说:“你这样,比打我骂我更令我难受。箫箫,我不会伤你的,再也不会了,真的,我发誓,真的,相信我好不好?”他以前所未有的耐性慢慢解释着,目光温柔如水:“箫箫,这些天,我寝食难安,一宿一宿地失眠,闭上眼都是你躺着一动不动的样子。这里,”他指着自己的心脏,痛苦地说:“这里很痛,从没有这么痛过,只要一想到,我明明惜你如命,却竟然伤你这么重,我就恨不得躺在这里的那个人是我自己。那种痛苦,难以言喻,我反正是尝够了,箫箫,你哪怕恨我,怨我,不理我,可也别怕我,别让我老这么痛,好不好?”

黎箫咬着被角,偷偷地瞥了江临风一眼,那一向高高在上的人物,此时却容颜憔悴,眼神中全是不属于他的乞求和哀伤。

“这么些天,我一直在想你骂我的话。我不否认,我从来不是什么好人,这么多年,我身边确实跟过不少人。你那天提到的庄楚,还有方若琳,他们都曾经是我固定的情人。我对他们一向大方,也习惯了用这种方式来拥有他们,同时有两个以上的情人,这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别生气,听我讲下去好吗?”江临风微笑,继续说:“但是后来,我遇到了你。起初,我也只是按照我会的,习惯了的法子来拥有你,可是,慢慢的,我变得再也离不开你,一天没有看到你,一天没有抱你入睡,心里头都怪怪的。我看不得你对别人笑,对别人好,哪怕是你的亲弟弟,我也受不了。有时候,我真的想把你收在只有我看得到,摸得到的地方,你稍微接触一下外界,我就控制不住自己要草木皆兵。因为这个,我常常对你无理取闹,横加指责。箫箫,你一定很生我的气吧?”

黎箫不语,清泉一样的眼眸里开始凝聚水雾。

“你动个手术,我都心惊胆战很久;你第一次打电话给我,我高兴得立即推掉所有事情,飞车赶回你身边;你顶撞我,我就会气得不得了;你说要离开我,我失了理智,只想到用占有你来留住你;你躺在ICU里,我一连拿了六张病危通知单,那一刻,我真的很怕,怕到不敢去面对你。”

江临风笑了一下,说:“箫箫,还记不记得那天,你动手术前问我的问题?”

黎箫楞住了,眼泪直直从眼眶中流淌了下来,他当然记得,曾经他努力活下去,就为了听那个答案。但后来,事情变得越来越不堪,终于无法再提这个问题。

“我想了很久,才想到了答案。是的,我爱你。”江临风看着他,努力笑着,却控制不住自己眼眶潮湿:“我爱你,黎箫。因为是你,所以我做了很多我绝不可能对其他人做的事。那天,之所以那么失控,就是因为哪怕只是想像,我都无法忍受你离开我身边。错手伤了你,我追悔莫及,天天就跟拿刀子挖自己心上的肉一样。”他仰头望了下天花板,直到感觉眼泪倒流回去,才笑了笑,对黎箫说:“箫箫,你放心,我们之间再也不会有方若琳或其他人。不,我没有对付她,别误会,我放了她,给了她不菲一笔钱,让她爱干嘛干嘛去。从今往后,我江临风只有黎箫一个人,也只要黎箫一个人。你无论喜欢做什么,我都会成为你坚强的后盾,再不会钳制你,冲你乱发脾气。箫箫,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我这辈子从没对别人说过的肺腑之言。你生死未卜的时候我就发誓,如果你醒来,我一定要抛下那些无关紧要的面子和规矩,把这些话告诉你。”江临风顿了顿,诚恳地说:“箫箫,你不原谅我没关系,恨我也没关系,不要离开我,给自己个机会,把以前我欺负你的份都报复回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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