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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良(26)

燕绥拍拍手:“闲着也是闲着,走,逛马行街去!”

“要下雪了,仔细回不来。”天寒地冻的,周幸不想动。

“怕什么?叫马车便是。”燕绥道:“白叫了我一声姑姑,一年到头也不给你点什么东西,趁着有空我替你裁一身衣裳去。”

“你还真大方。”

“钱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那么小气做什么?你不用给家里买东西?”

“啊!是!棉絮!我差点忘了,走走走!”

燕绥摇摇头,丢了个褡裢给她,两人一齐出门。

女眷逛街,无非是布料首饰。周幸看着金银铺里的镯子直叹气:“有心想给娘娘买,又怕她守不住。不买吧,大节下也不知道送什么。”

燕绥道:“你送几件踏实的棉衣比这个强!乡下地方又带给谁看去?要好看问儿子出息吧。”

周幸笑笑:“姑姑,你说我一月给嫲嫲一百钱怎样?”

“怎么说?”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我给了她钱,她若再抢我家东西,我便找借口不给。让她有个惧怕,不然我送回去再多,父母兄弟也吃不起几口肉。你说好不好?”

燕绥点头:“这个法子好,跟我小时候的零用钱似的,一顽皮就扣钱,唬的我不敢放肆。”

“我就怕她人心不足蛇吞象。”

燕绥笑道:“你换个说法不就行了?今年只给一百钱回去,就说年初已是给了东西,这便不给了。日后或是给东西,或是给钱,反正每个月都有。”

“唉,乡下人听不听的懂这番敲打哟。”

“听不懂又如何?她要继续,你索性就一分别给了。她还能活几年?能闹你爹娘多少东西?一点小事,你也愁上这么久。”

周幸摇摇头:“不说这个,你说柳永他怎么不回家啊?在我们这住了快一个月了。往常人家说他住我们这儿,我还不信。”

燕绥扒拉着挂在架子上的耳环道:“有什么不信的?历史书上不写这么?”

“历史书也能信?”周幸吐槽:“后来老有人扒皮呢。”

“那也犯不着诬陷他。”

“就这样他也没个孩子?”

燕绥一笑:“月恒早生不出了,他又爱跟月恒混着,生什么?就算生了,柳家能认?”

“比绝后好啊!”

燕绥定住,扭头道:“我们是国家财产,不包含生育服务。”

“……”周幸囧:“姐姐干嘛不能生?”

“我也不能。”

“啊?”

“也没什么,孩子掉多了,自然生不出。又不是那个时代,医学那么发达。”

周幸目瞪口呆,孩子掉、掉多了?

燕绥扯了扯嘴角:“老早的事了,留下来又如何呢?”

周幸生生打了个寒战:“冬岚姐姐不好是不是也……”

燕绥点点头:“她也算能人,掉了那么多个还能怀。”

“为什么会这样?她都是花魁了,不是可以拒绝么?”

“她早不想活了,爹妈兄弟都是那个样子。”燕绥道:“她还有个妹妹,前年得花柳病死了。好一双姐妹花,生生被逼到这个份上。”

周幸皱眉道:“既卖到此处,又何必再理他们。”

“孝道大如天。”

“嗤,咱们连人都不算,遵什么人的规矩。”

燕绥撇了周幸一眼道:“不见妖都想修成人么?不想成人你读什么书写什么字?要么落在教坊一世,要么脱身出去被亲人生吞活剥,你说怎么选?”

周幸沉默。

燕绥拍了拍她的头:“你是运道好跟了月恒,到如今也就柳郎近的了她的身。到底是花魁,只是她也是个痴人,真当柳永是自己郎君了么?”

周幸吐槽:“郎君是我们全教坊的郎君呢,咱就是他的后院!我们姐姐就是二房,青螺姐姐就是三房,云起姐姐是四房,还有侍妾无数等他临幸,比官家还舒服呢!”

燕绥眨眨眼:“大房是谁?”

“谁知道呢?皇后住在坤宁宫,跟东西六宫不是一路,或许正房在右教坊也未可知。”

“这才几天啊?就讨厌上人家了?”燕绥哭笑不得:“前日你不说他是好人,教你写字么?”

周幸揉揉太阳穴:“我们屋的醋都能使到大后年去了。”

“替你姐姐抱不平呢?”

“也不是,就是觉得他未免太花心了些。”

“纳兰性德还一生一世一双人呢,红袖添香的事干的少了?才子呀……”燕绥捂嘴一笑:“都是徐志摩。”

周幸无语:“穿越是个苦逼的活!”

“下辈子投胎记得换性别!21世纪女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不成,21世纪男女比例严重失调,那话怎么说来着?男女比例三比一,一对情侣一对基。”

燕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哪个促狭鬼想的句子?我算知道为什么BL事业源远流长,合着都是男女比例失调闹的!现在不也是一对情侣一对基么?穷人家总生了女儿溺死,女孩儿少着呢。”

周幸扯了扯嘴角,是啊,女孩儿不值钱!倒要看看她们这些溺死女儿的,有个什么好下场!

☆、进步

北宋商品经济非常繁华,周幸没必要去买棉花再弹棉被,直接买一床新的抱回去就好。又给他们选了几身冬衣,得,这一个月白干了!燕绥到底替她买了身新衣,虽是棉布的,配色却很出彩。好意无法拒绝,只待日后寻机会再还吧。话说花魁同志的眼光真不错,新衣服真的很好看。

把钱和东西发了个快递之后回到教坊,恰下起了雪珠。拍掉身上的湿意才到月恒处,只见月恒和柳永正围炉闲话,说的正是李白。周幸拿了几个带馅的糯米团放在火炉的架子上道:“才在外头买的,柳郎和姐姐尝尝。”

柳永道:“今日家里人没来瞧你?”

“姑姑带我去买新衣了。”

“可是燕绥?”

“是。”

“有家人在此处,甚好!”

周幸被雷了,你才好,你全家在这里才好呢!才子那思维,真就不是一个次元的!好吧,每个猥琐男心中都有个3|P姐妹梦姑侄梦!呃,教坊呆久了,思想实在太邪恶了。> <。

不过话又说回来,再不是一个次元,柳永那副好脾气也让人没招。只听他又道:“幸幸过来点,你头上还有水珠,仔细着凉,靠着火盆熏一下。”

周幸心里难免流过一丝暖意,乖乖的靠着火盆驱散寒气。柳永实在太真诚了,以前看小说不明白为什么穿越的人对太监态度好一点,就会被太监各种感激。现在是真懂了,在这个阶级社会,她们和太监一样,不过是蝼蚁。对她们客气点,只是体现自己的修养而已。真的很少有人像柳永一样发自内心的关心爱护。对月恒是真心实意的欣赏,对她如同长辈一般絮叨。这样的人,真不知让她说什么好。鄙视他的花心,也贪恋他的关怀。或许教坊的其他人也是这样的感觉吧。

只听柳永又道:“幸幸你今日的字呢?虽是放假,也别丢在一旁,学问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说的月恒都绷不住笑了:“你还想教出大书法家来不成?”

“女子存世艰难,总要有一技之长傍生才松快些。”柳永笑道:“针线女红人人都会,能识文断字才是本事。便是日后去账房打下手也是一条出路。”

周幸福了福身:“我先收拾一下房间,回头就写字。”看吧,她不擅长表演,就鼓励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以后找份好工作。嫖客到了这个份上,恐怕真是千古独一份,怪不得逛妓(蟹)院从来不要钱,换她也不要。

柳永笑眯眯的点头:“甚好!”

不多时,周幸就搬着个小案到火边磨墨写字。月恒原就对她识字很宽容——身边有个会算账的会轻松很多。此时见柳永喜欢,就更支持了。此时月恒二人依旧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各色野史趣事,不时腾出空来指点一番:“幸幸你这个字写急了,一笔一笔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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