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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良(3)

女高音也不看她,只说:“先前我说过了,我姓陈,名唤五娘。只不过到了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日后便叫我娘娘吧!”

“嗯。”

陈五娘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周大娘。”

陈五娘抽抽嘴角:“日后回话要自称‘奴’或‘妾’,平辈之间也要有个‘我’字,这么硬邦邦的叫什么事呢?”

“……”

陈五娘摇摇头道:“阿南,你看着她点,如今缺人手,也没谁有功夫教她。”

阿南福了福身道:“是。”

又对周大娘说:“在这里不好叫排行,你也大娘,我也大娘,到底叫谁呢?你有小字没有?”才说完,就暗骂自己老糊涂,一个乡下娃,怎么有小字。忙晕头了。

没想到周大娘竟开口道:“杏……我叫杏杏!”就是常被人叫成猩猩。

“幸幸?”陈五娘笑道:“竟是个好名,幸,吉而免凶也!小娘子叫这个名字也使得,也是爹娘所赐,我便不给你改了。”

“……”我是杏花的杏,你说的那个是什么xing啊?重口音的文言文听不懂……好歹给句白话解释啊?还有,我只听的半懂东京话,一个字都不会说啊啊!

可惜没人管她涨红的脸,阿南还自顾自的说:“真奇了,你们村有秀才么?竟起的出这样的名?”

周大娘茫然,秀才是有了,但杏花有什么奇怪的?

陈五娘哪有么多空与小女使磨牙,对阿南道:“今日晚了,明日午后带她去拜拜码头,也见见你家姐姐。去吧!”

阿南领命而退,把周大娘丢到房间里:“我还要去伺候姐姐,你歇着吧!”说完就撤了,留下她与一盏油灯两两相望。用手撑着下巴想:这个妈妈桑还挺和气的,人贩子秦嫲嫲也不难缠,做的是女使而不是妓|女,似乎没有想象的那么糟?但是女使长大以后会不会做鸡?好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如果还在周家,几乎活不下去。在那个时代,她尚且身不由己,何况男尊女卑的古代?穿越的电视剧也不是没看过,可她到底到古代来干什么?像若曦一样,搂着四四八八谈恋爱,最后把自己谈死了?寒战一个!没那么命苦吧!?只是在现代也好不到哪里去。于是周大娘在首次闲的蛋疼的情况下思考起了一个终极命题:我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人生!然而命题实在过于庞大,她一直想到脑子发木都没想出一个结果。累狠了的她只好吹灯睡觉,连室友们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

次日一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斜对角的阿南也在揉眼:“真想再多睡一刻!”

“哈欠!是啊!”这是周大娘对床的那个,指着周大娘,问的去是阿南:“咦?这个是谁?谁家的?”

阿南打着哈欠说:“周家的!”

“周家哪来这么大点的娃?”

“啊,我说错了,是姓周,不是咱们这里周家的。昨日娘娘从外头买的,倒有个吉利的名字,叫幸幸。”阿南又忍不住翻白眼了:“幸幸,你还不见过姐姐们!真是笨死!”

周大娘赶忙翻身起来:“见过姐姐。”

对床那姑娘一脸苦逼的问阿南:“她说什么?”

“乡下话吧,我也不怎么听的懂。只是她好像能听懂我的话。”

“你们到底再说什么?这么乱?”最后一个女孩子也醒了,一脸茫然的看着大家。

对床的女孩指着自己的鼻子对周大娘笑道:“我叫阿宁,”又指着刚醒的女孩说:“她是阿美。我们是跟着燕绥姐姐的。”

周大娘心中诧异,难道女使不贴身伺候的么?怎么还有两个人的女使住集体宿舍的?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可惜时间不等人,周大娘也暂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东京话来,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跟着大家一起洗漱穿衣叠被。为此她十分郁闷,这种情况跟刚被生下来都差不多了。那会儿还只要哭就行,学说话慢慢学就行。现在却是没有一个人替她分说一下情况。就算她是一个纯古人,那也是个乡下娃啊!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来系统的讲一下规矩么?小说上不是总有一个短暂的培训过程么?怎么到她这儿就完全不一样?难道有东京的地方不是北宋?于是,周大娘在穿越了九年后,第一次怀疑起自己所在的时代和处境。

却不想是她想多了,昨天那么急,新员工培训也不至于第一天开始。这不,阿南就拎着她上岗了。第一件事乃是洗衣服,不是她自己的,而是传说中的月恒姐姐昨夜换下的衣裳。贴身丫头也有,只不过她和阿南都是粗使小丫头等级,当然睡集体宿舍。阿南从月恒的贴身丫头欢欢手里接过衣服,就去了后院的井边。这里已经三三两两的聚集了一些人,嘻嘻哈哈的聊天了。

扫过井边,年龄层十分丰富,从七八岁到五六十岁的都有。看样子这份工作要干一辈子。周大娘垂下眼睑,也是,哪家丫头不做一辈子呢?脱籍哪有那么容易?她不是生来就是丫头,而是从良家子落成丫头的。小时候看电视上演袭人宁愿做丫头也不愿回去,还想着这个人真傻。现在才知道,傻的是自己。就这么一个晚上的“锦衣玉食”,她才算是想明白。穿来九年,才第一次吃饱饭穿暖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会儿如果有人要赶她走,身价银子不要,她没准也哭着喊着不肯走了。回去了,遇上不好的年景,谁又知道再被卖到哪里去?反正女孩子不值钱,唯一的价值就是为家庭奉献,或者说是为兄弟卖命。一代一代皆是如此,家这种地方,回不回,也就那么回事了吧。何况饥寒交迫之下,自由,从来就是谎言。可是……良家子三个字,真的就这么放下么?不甘心,怎么会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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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坊

阿南还算尽责,拉着周大娘在井边晃了一圈做了个简单的介绍。从此在此处她就变成了“幸幸”。人家不爽的时候,也会连名带姓的叫她周幸。周幸同学终于在名字上舒爽了,虽然跟上辈子的周杏似乎不是一个字,但怎样也比叫做大娘好!明明她才九岁!

衣服周幸是会洗的,但丝绸衣服周幸是不会洗的。阿南大概也经见过新人的破坏力,倒是教的细心。原来丝绸的衣服要快洗,因为丝织品染色不易,手脚慢了就容易掉色,不多几遍就旧的不成样子。胰子也不能多用,同样是染色问题。好在上过浆的衣服污渍本就容易洗,何况这些人也不干农活,脏的有限,轻轻一揉搓便干干净净。穷人家米汤也好、面粉汤也好都是主食,谁舍得拿来浆洗衣服?何况上浆的汤还得煮热,更是废柴禾。是以周幸以往完全没有见过浆洗程序。好在农家女娃家务上手极快,得到阿南一个表扬的眼神。

洗完月恒的衣服,阿南开始洗自己的衣服。周幸的旧衣服被丢,她今天倒是闲着,自然要帮把手。阿南见她虽不说话,但还会来事,心情也好起来,愉悦的跟她介绍起周围的情况。

“你可知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阿南笑问。

周幸摇摇头。

阿南自豪的说:“我们是教坊司,专为官家官人服务。教坊有二,分为左右。我们是左教坊,管事你见过了。右教坊管事姓魏,人称魏七娘,日后若有入宫表演的机会,总能见着的。咱们姐姐也算有点体面,若有士大夫下帖子,便略积极些。除此之外,爱去呢就去,不爱去便不去。不像那些私伎,谁叫都要到。也比大户人家的歌姬好,没有人可以把我们送来送去。”

“啊?”还可以爱去不去的啊?也就是专供官员XXOO?

阿南见周幸目瞪口呆的样子咯咯笑起来:“带你来的秦嫲嫲没与你说么?还是你听不懂?”

“听……的……懂,你说……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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