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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良(40)

“还不笑话?老太婆还开桃花。”

阿麦木着一张脸:“我会如实转告廖郎君的。”

“……”果然是越大越不可爱!

半年未见,廖云进门时,燕绥险些没认出来。怎么苍老成这样了!?饶是久经沙场的花魁娘子,也呆滞了一瞬间。廖云苦笑:“老了很多吧。”

燕绥索性点头:“太操劳了。”

“这一年仿佛过了一世似的。”

“此话怎讲?”

“大郎他娘没了,里外都一团乱。”廖云满脸的疲倦:“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续娶一个?”

廖云摇头:“宗妇,就是个坑人的活,我再不祸害好人家的娘子了。”

阿宁在一旁默默吐槽:那是你们一家人算计太多!道德上的事本就有个倾向性,何况谢威还是好姐妹的那啥啥,所以燕绥这一屋子人不大待见廖云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这个不待见,也就仅此而已了,大家都是混口饭吃的,扑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指责那绝对是失心疯。

阿麦组织阿宁两人摆好果碟,就悄悄撤了,现在的气氛有些怪,她们戳在这儿没准会有尴尬,索性把空间留给这二人吧。

燕绥执壶斟酒:“且小饮一杯,也是去乏。”

廖云往迎枕上一靠,叹道:“你为何不肯见我?”

燕绥打着太极:“身上不大爽快,谁也没见。”这倒是实话,自打她把共振原理倾囊相授,就被冷宫了。原先觉得冷清下来不爽,所以想了个震惊世人的办法。没想到再次爆红还是觉得日子腻歪,唉,她也不知道怎样的才是好好过日子了。

廖云笑道:“是懒怠见我吧。”

燕绥不想纠缠这个话题,一言不发。

廖云闭上了眼:“连你也不信我。”

燕绥沉默,心里算着她跟廖云认识多少年了呢?太久了,忘记了。所以,八面玲珑的款式还是收起来,沉默到底吧。她真不想掺和人家的家务事。

不想廖云开口道:“世人皆道我谋人钱财欺人孤儿寡母,报应到了她头上,不想你也这么想。我知你虽看起来性子绵软,对谁都能温柔体贴。然内里最讨厌龌龊的人龌龊的事,所以不愿见我。只是,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便是平日里有冒犯的地方,何至于连分辨的机会都不给我?”

燕绥道:“我信与不信,又有什么相干呢?”

“与我相干。”

燕绥扯了扯嘴角:“要论是你,我真不信能干出这样的事来。只是,你虽不做,却也在一旁看着,甚至推波助澜不是么?”

“我……”

“廖云,你太令我失望了!”

☆、情愫

沉默,在屋中蔓延。繁华的教坊司犹如掉进了雪洞,只有刻漏的水声一下又一下的滴在心头。

不知过了多久,廖云苦涩的说:“商家,原本也没有规矩可言……”

燕绥的脑子里霎时塞入一团乱麻,这都什么破烂事!

“悦然……你莫厌了我。”

“我叫燕绥!”

“可你是悦然……至少在我心里是。”

燕绥一顿,苦笑道:“官家也没什么规矩可言。”

廖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那表弟如何了?”

燕绥惊讶:“你不知道?”

廖云摇头:“只知道他出门贩货,其余音讯全无。可有跟你侄女通信?”

“教坊相好还能真亲密到这份上?”

廖云微笑:“我可是什么事都不瞒你的!”

“罢罢,不跟你说这个事。谢小郎就离开前跟幸幸打了一照面,哭了一场,仿佛听着说要南下。他自己怕都是不知道要干什么,我们怎底知道?”

廖云叹气:“那个草包!”

燕绥似笑非笑:“不草包你廖家人如何满意?”

“你又不是不知我家情行!”

“你骗鬼呢,谁还能外了你个长房长孙去!”

“我爹!”

“嗯?”

廖云一挑眉:“宠妾灭妻,老男人之常情。”

“懂了,怪不得把谢娘子往死里阴,根子在这上头呢!”

“这些事你比我懂。”

“比不上,再乱也出现不了表妹做妾这种……”狗血淋漓的事!现实比电影还离谱!

这话说的皮厚的廖云都忍不住脸红,他爹和庶母真是……表哥表妹什么的比一出戏还热闹。只得叹气说:“好吧,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燕绥扑哧一声笑了:“你还真骂上了。”

廖云捏着空酒杯笑道:“若是我自己的小老婆自是比黄脸婆千娇百媚,爹的小老婆便是夜叉转世。如此一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燕绥一挑眉:“你纳妾了?”

“我嫌我儿子不够恨我呐!”

燕绥大笑:“我今日才发现你是个明白人!”

“我以为你在我没事带着阿威乱窜的时候就知我是明白人了!”

“嗯,你们家阿威跟我们家幸幸,那绝对是绝配!”全都是单纯的世间少见的物种。

“那我们岂不也是绝配”

燕绥笑道:“只怕我们幸幸在阿威娶妻后,没我这么好耐心。她可比我倔多了。”

廖云但笑不语,燕绥不照样这么多年无视他到底?任凭百般讨好,也从未为他破例。若不是今夜的一番脾气,他还以为这么多年花的心思都丢水里了。虽然被误会,也总比连被误会的资格都没有的强。心情甚好,都不知如何说话了。

气氛有些冷,廖云跑了趟关外,随即又没日没夜的应酬,累的快吐血了,实在生不出那百般花样。来找燕绥,只是想找一个安安静静的地方,说说家常,放空大脑。燕绥这半年来,迷上了修炼发呆秘籍,别人不与她说话,她能一呆就是大半天。论起这个本事,教坊内无人能出其右。于是两人一人身心俱疲,一人神游天外,就这么对着一桌酒席沉默到子夜。

交子时的梆子响起,燕绥忽然就想到了灰姑娘的南瓜车。便是万人环绕,到此时也会烟消云散。这里是东京城乃至这片土地上最热闹的地方,可是这里不是家。男人们即便驻足停留,也只为过夜,而不是回家。所以,爱与不爱,知与不知,又有什么区别呢?横竖他们就如两条平行线,隔河望的见,却永远不会有真正的交集。

廖云不知道什么是南瓜车,但他懂燕绥。时间一到,从袖子里掏出几个玩意来,一一摆在桌子上:“西边没什么好东西,倒是玉石不错。这是一套西边的飞禽走兽,你拿着玩吧。”

燕绥笑问:“没钱?”

“是你要钱呢?还是替我做人情呢?”

燕绥一伸手:“拿来吧,幸幸才几个私房钱,你真忍心让她填?”

廖云忍不住笑道:“知我者燕绥也!”

“老娘认识你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胡说八道,上你家我怎么可能穿开裆裤!”廖云笑骂:“贰佰贯钞,不是我小气,实乃阿威那孩子不省事。再说要幸幸一把拿出上千贯也太离谱了。”

“真不告诉他?”

“他恨着我们家呢!我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放着人截了他漫天家私,补贴他这么点残羹冷饭。你拿去做人情哄侄女也行,反正我是真没脸说这钱是我的。再说,不瞒你说,更多我也拿不出来了。一二百贯……嘿,谢你这个红颜祸水替我当挡箭牌了。”

燕绥又开始头痛:“你们家什么乌七八糟的!”

廖云起身,走到燕绥面前问道:“日后,我还叫你悦然好不好?”

“不好。”

“那我心里这么叫你。”

“你很无聊。”

廖云笑笑,弯下腰在燕绥额头轻轻一吻:“谢你待我与众不同。”

燕绥一把推开:“你想多了,走走,别占老娘便宜。”

廖云把燕绥一把抱在怀里:“改日再来看你。”说完干净利落的走了。

燕绥无语了,这又是怎么了?一把年纪了都!怎么出门一趟就跟疯魔了似的。老年痴呆提前发作了吧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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