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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良(51)

“不拘哪里找两三间便是,就是要安静点儿。”

“你倒不求屋子大。”

“那么大冷清的慌,又不是儿孙满堂愁没地方住。”

“也罢,我替你找吧,一并连陈设都收拾妥当了再搬。”

燕绥笑的眼睛都没缝了:“唉,怪道娘娘能管这一摊子事呢,这份仔细凭谁也比不上。”

“少拍马屁!”陈五娘斜了燕绥一眼:“你还是下个帖子给那廖云吧,你去闭关他可不好见你,几十年的情分呢。”

“要见自然得见,”燕绥笑道:“那些男女伎人还在前头时,就带着相好的回屋睡觉。我在后面,想干什么岂不更方便?”

陈五娘一挑眉:“那你干啊!”

“我这不是看不上么?”

“呸!欲擒故纵吧你!”陈五娘撇嘴:“也就是那个傻子,这么多年没近你的身,倒替你攒了一半私房。算你有本事。”

“哪有一半私房那么夸张!”燕绥狂汗:“哪来的谣言。”

“我一直想问你。”

“嗯?”

“你们以前认识?”

燕绥大方承认:“我俩要调个性别,他必是我小老婆了。”

陈五娘抽抽嘴角:“这奸|情真够久远!唔,他也算长的不错,竟没混成你的小嫂子,倒混成你的小老婆了!”

燕绥一笑:“哎呀,谁让我哥不好那一口呢。”

“嗯,兄妹俩口味差的远点也不错。”

“……”

“好了,”陈五娘道:“我这还忙着,你且点私房去。”

“唉唉,教坊真个赚钱。你说吧,我们生老病死都在这里头,要是我没了,私房还是教坊的。怪道要我这么仔细收好私房,都替大伙儿攒钱呢。”

陈五娘决定无视这货,她还忙着呢,利落的吐出一个字:“滚!”

燕绥便从善如流的滚了。

不过两天,教坊内的人皆知燕绥要退,纷纷过来践行。燕绥拿出钱来,叫厨房做了一顿席面,叫的上名头的皆收了帖子。又有往日的相好来探,虽然燕绥老了,但毕竟风华绝代过。就好比在80后眼里,后面的明星再如何妖孽,也敌不过当年林青霞等人带来的悸动。燕绥就是他们心中年轻时的梦,即便厚厚的脂粉都掩不了脸上的纹路,他们还是会觉得那份气度非小年轻可比。一时间燕绥门前车马纷纷,践行酒吃了一日又一日,一直吃到春暖花开才消停下来。

有了这几个月的缓冲,小保完全接上手了。阿麦三人再怎么不舍,也只得挥泪告别。说来燕绥能活蹦乱跳的混到现在,还能带着几箱私房退役,也算善始善终,跟外头的人长命百岁无疾而终的级别也差不多了。要知道当年同一批的有名女伎们,能有确切消息说活下来的也就那么三五个。所以只要是真心跟燕绥好的,都替她高兴。就是这年头的人不管高兴还是悲伤,都要撒撒眼泪才算圆满。所以,偶尔路过的人,都很难判断这是燕绥得了好呢还是她挂了。

又有当年早退下来的伎人,听得燕绥退役,也抽空来接人。期间有些已经生儿育女的,不免忧心燕绥的将来。待见她认了个侄女,才算放了心。

周幸跟燕绥姑侄一场,自然要来相送。然而先前人多杂乱,她就没往跟前凑。周幸是真觉得这群人也太做作了,要不要搞的生离死别一样啊?燕绥的新住处离现在只有一里路好吗!教坊司虽然多数时候指前面表演场所,但实际上是包含了整一大片建筑群。即,她不过从从业务部转到培训部,大家还是在同一家终生制企业混好吧!有个毛线好哭的!嗯,能过顺利带着私房钱跑路,算是值得高兴的撒一场泪,但也仅限于此了。这地方果然是北宋娱乐圈,各人的演技那是杠杠滴!周幸考虑,她要是穿回去,可以试着尝试从保姆转为三流明星哒!

☆、采买

陈五娘冷眼看着燕绥和周幸是真走的近,便把燕绥的新居事宜交给了周幸,还给拨了一百贯钞做经费,顺便瞧瞧周幸的品德。陈五娘从不掩饰她的偏心眼,她就是喜欢燕绥!当年燕绥之父犯事,家人皆没入教坊司。燕绥的女性亲人几乎都用各种手段自尽了,唯有她那样坚定的活着。不是怕死,而是很认真的在适应这里的生活。

世间男人龌龊的多,见个高官女眷籍没,莫不争相来嫖。介于教坊司的规矩,大部分人也就占点口头便宜。但始终有权势之人没有人得罪的起。被□之后,没有寻死觅活,依然那么淡定的吃饭穿衣。怀孕了,冷静的要求大夫打掉,继续过她的日子。没有客人的时候,喜欢熏香、看书、煮茶、下棋。仿佛这依然是她家的后院,而不是光怪陆离的教坊司。她不同于月恒的高傲冷漠,除了长的一副端庄样子,实际上性格很活泼。爱说爱笑,爱玩爱闹。有时候陈五娘想,若是她八字更好点儿,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也必定讨婆婆喜爱。谁喜欢一天到晚对着个苦瓜脸呢?不巧,教坊司别的不缺,苦瓜那绝对是名产。只因为世人都喜欢听个悲惨故事,好抛洒自己那廉价的同情心。但对于陈五娘而言,诚然伎人的生活有各种无奈,但生活已经很郁闷了,还是看点美好的东西比较偎贴。

陈五娘自认自己不是个冷血之人,教坊内是看着风光,实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百姓中不乏羡慕者,无非因为这里从不缺衣少食。可背后的辛酸,又有谁知?这里不管男女伎人,又有几个真一点文化都没有的?不识字还好,一旦识字,对生活的要求就与百姓截然不同。又成天跟高层混在一起,对比之下越发显得孤独无奈。

大家都不容易,能照看的就尽量照看吧。可陈五娘有时候又很火大!这群稳不住的家伙,不是她偏心眼,而是不敢去疼。她怕她一疼,这人半途就没了,没得伤心伤肺。燕绥那性格就显出来了,这样的人不容易死,可以活的很长很长,不出意外的话,不会死在她前头。一生无儿无女,总要找个寄托不是?这个寄托不能半途中没了不是?所以,燕绥来后,她可以稍微放纵自己一点儿,不怕一番心思白费。燕绥也没有辜负她的期望,在教坊活的越来越长,日子过得越来越滋润。如今,可以带着一屋私房,潇潇洒洒的告老休闲,陈五娘悬着的心霎时落地,更是爱屋及乌,高看了周幸一眼。

如同天下的长辈一样,对自家孩子再骄傲,也不会全然放心。燕绥对谁都挺和气,但对周幸是不同的,这个教坊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谁也不相信那什么姑侄之说,这样一表三千里的亲戚算什么?又不是亲姑侄。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这两个人合拍。陈五娘略有点忧心,尽管还算了解周幸,但还是怕周幸算计燕绥的私房。遂索性抛出一百贯试一试人心。顺便把燕绥为何不把周幸带走的疑惑压到了心底。

接到任务的周幸先跟阿南告假,阿南见是陈五娘分派下来的任务,反而以一副“我很得脸”的表情主动撵着周幸四处奔走。燕绥没有多说什么,只把阿宁派过去接周幸的班,就任由周幸胡乱折腾。因布置房间涉及采买,周幸得了日常可以出门的许可,十分方便她满东京的飞奔。

这一奔就奔到了金记绸缎铺——反正要买东西,何苦便宜了别人?谢威好歹是自己人!笑嘻嘻的踏进金记,就有伙计迎上来:“小娘子好!看看要点什么?我们铺子里凡举绫罗绸缎,无一不物美价廉!”说着压低声音道:“买的多了,我还可以送你点添头哦。”

周幸笑道:“小哥我问你个事,这里可有个叫做谢威的?”

这伙计便是年初调侃谢威的汤乙,听到找谢威,在上下眼一扫,窄袖、短裙、比甲束腰,还带着个绣花褡裢,标准的采买女使打扮,心下了然。咧嘴一笑,直接冲后头一喊:“阿威!你家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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