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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26)+番外

庭树见诸位都吃好了,方才带着弟妹向二太太三太太道谢:“因我娘病着,今日劳烦二婶三婶了。小侄在此谢过。”众姐妹都跟着一福。

二太太连忙扶起:“看你说的什么话?一家子原该的,有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天晚了,你们都快回吧。明日我再寻你娘说话。”

老太太也道:“我们明日得闲,你们却不得。照例要上学,不许落了功课。只明日还有些许小事,大丫头你明日到我这里来吧。后日再去学里。”

庭瑶应了。实际上家里的事儿都理清楚了,老太太无非是怜她近日忙乱,想让她休息一日。她确实需要空上一天,学里的作业欠了不少,恰好明日补上,齐齐整整的去学里才行。否则她个做姐姐带的坏榜样,后头的妹妹就不用心了。又彼此寒暄了几句,各自回家不提。

此时宴请是极累人的。来客多,时时刻刻要绷着。庭芳回到屋里歪在炕上仍由丫头拆卸簪环。水仙道:“姑娘,大姑娘屋里的谭妈妈今日又收拾了一匣子首饰,我替姑娘收了。您明日记得道谢。”

百合道:“幸而水仙今日身上不大爽利,不然都没人看家。姑娘的乳母虽告病回去了,还是的寻个老妈子来伺候才行。”

庭芳摆摆手:“要什么老妈子,你们嫌日子太自在了怎底?谭妈妈是知道有人在家才捡白日送来,又不是甚急事,早一天玩一天有什么?我成日里不在学里就在上房,这么多年了都没妈妈,并不觉得有哪处不便。何苦添个闲人白费银钱。”

水仙道:“姑娘小心太过,有婆子有丫头才是姑娘的范儿。”

庭芳乐了:“我的范儿竟让个婆子撑着?你们少操空心。正经把我的课业本子收拾好。今日晚了来不及,我明日要洗澡洗头,把我洗头的家伙备好是真。”

水仙无奈的道:“姑娘,大冷天的我用篦子替你篦篦得了,你怎么三五天就要洗头?仔细着凉。”

“那我去娘的耳房洗,洗完窝炕上,才不着凉呢。”庭芳愉快的决定了,“替我备好东西就是。”

庭芳素来有主意,丫头拗不过她,伺候她洗脸擦身毕,都退出去了——庭芳的习惯,她晚间不要人陪夜的。钻进床里,放下幔帐。尽管累的很,庭芳依旧坚持锻炼。不能给自己找任何借口,否则今日办宴席不练,明日身上不爽快不练,慢慢的再不练了。保命的本钱啊!光看陈氏难产的样子就知道,调教好自主肌多么重要!赶上胎位不正胎盘前置羊水栓塞之类的苦命事,那是阎王三更要收你谁敢留你到五更,可要是因为肌肉无力,那就是白瞎了她现代科技教育,死了也活该。咬牙坚持做了二十个俯卧撑,气喘吁吁的擦汗。艾玛,妹纸做俯卧撑神马的真是太虐了。每天做完都跟死了一回似的。长长吁口气,穿上衣服裹在被子里睡了。

庭芳姐妹睡的香甜,陈氏却是睡不着了。原来今日的寿礼里,不知哪个送了个美貌丫头来。大老爷收到就使人扔回后院,自去前头喝酒。倒又把陈氏给气着了。陈氏觉得最近是不是风水不好,一桩一桩的与她添堵!胡妈妈在一旁劝道:“不过是个丫头,太太何必计较。来个年轻的,也好杀杀那位的威风。”

陈氏怒道:“我呸!真真好算盘,比我还体贴大老爷呢,寻思着我坐月子了,就送丫头来了!那模样儿像是良家么?什么东西都敢往家里收,我院里还有孩子呢!”

“我的好姑娘!”胡妈妈急的旧日称呼都带了出来,“好容易好着些,又做什么呢?如今您儿女双全,与个丫头计较多掉份儿。外头人送的寿礼,大老爷难不成当着人丢开手?总要给人留些脸面。您只管养好身子骨,她是外头来的又没生养,要走要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也值得生气。”

陈氏才略微平静了点儿:“我往日听人说,江南一带专有人收了养女,用来卖与大户人家做妾,你说那丫头是不是那样?”

胡妈妈道:“管她哪样呢。既然进了门,就得守叶家的规矩。不守规矩打发了便是。只是安排她住哪儿呢?东西厢如今都有人,西间住着哥儿呢。”

陈氏冷笑:“咱们家是房子大才叫妾占三间屋。我在娘家时,独我一个姑娘,也只需住一间屋子罢了。原东厢的南间住的魏姨娘,如今来了新人,就把孙姨娘挪到东厢南间,要那丫头住西厢吧。孙姨娘不是正嫌西厢热么?”

“只怕孙姨娘不愿意。”胡妈妈道,“新人跟她住,她能多遇着老爷呢。”

“我还依着她不成?”

胡妈妈笑道:“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您不如做好看些。您说是也不是?”

陈氏凝神一想,顿时悟了:“很是,便让新来的丫头跟孙姨娘住吧。”

第23章

庭芳清晨去陈氏屋里请安,就发现多了个姨娘。哦,不,现在还只能叫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标准的扬州瘦马款式,名字也很瘦马,叫夏波光。庭芳很不厚道的翻译了下:吓!剥光!心里把亲爹吐槽了百八十回,然后无比熊孩子的道:“谁送来的丫头?瘦成这样怎么干活?退给杜妈妈去。”

陈氏忍不住笑道:“少管闲事吧你,还不赶紧吃了往学里去呢。”

庭兰昨日回家晚,还不曾接到孙姨娘的线报,也跟着道:“如今府里买丫头越发不尽心了,只管看脸,不会做活叫丫头么?”

庭瑶只扫一眼,见那位夏姑娘与别人穿着不同就心中有数,忙喝止了两位妹妹:“今日想迟到挨板子怎底?”她心里自然不高兴,只如今最重孝道,毕竟是父亲的人,挤兑太过显的自家没教养。回头“知道了”真实身份还得假惺惺的陪个不是,抬举的她!最好的办法是晾着她当她不存在,喝完一碗粥便道:“娘,我今日还去老太太那里,明日才去学里。我可是得闲回来查看的,您再不安生养病,又去摆弄书啊字啊的,我可恼了。”

陈氏的气来的快去的快,昨晚气了一回,早起看到儿子已是好了。如今在被几个女儿一闹,早把烦恼丢到爪哇国,应道:“是是,大姑娘教训的是。”

庭芳咽下包子后也道:“嗯,娘很乖。”

陈氏翻个白眼,一屋子丫头婆子都笑开了。送走几个小的,陈氏就对孙姨娘道:“你常说西厢热,一直没工夫搬。如今来了新人,我原想着你去东厢与周姨娘作伴。却又想周姨娘如今病着,倒不好搅了她。顺道儿你带带夏姑娘,教教府里的规矩。我病着可不得精神。”

来了新人,陈氏作为正房且不爽快,何况是失宠多年的孙姨娘。好容易陈氏病了周姨娘被打了,她寻着空儿,哪知偏来了个水灵灵的夏波光,早灌了一肚子醋,只不敢发作。乍听她还要为新人让屋子,心里恼的不行;再听她不用挪了,却是她与人分西厢,周姨娘还一个人独占东厢,更气。僵了好半晌,才勉强应了。

胡妈妈一脸鄙视,扶不上台面的东西!也不想想你与夏姑娘住对门,老爷走惯了脚,赶上夏姑娘不爽快的时候最容易就是拐道弯去你屋里了么?横竖太太且要养好半年呢!满脑子榆木疙瘩,怪道不招人喜欢。

说完孙姨娘,又说夏姑娘。陈氏又是一堵。通常而言送东西或送人,少有送单数儿的,这位夏姑娘倒不是人家送的丫头,而是添头。那人送了个花好月圆的玉台灯。镂空的图案,里头还罩了层明瓦。明瓦磨的极细极薄,一块一块不知用什么胶粘好,点上蜡烛正如水波光晕。外头再有层白玉灯罩。两层罩子下来当灯使是万万不能,然晚间点上做摆件却极好看。最妙是缝隙处有个放香料的小格子,竟又是个香炉。精致的东西容易坏,那人便想了个招儿,买了个使女捧着一并送来,灯没给起名,倒是给使女起名叫波光。站在男人的角度,那是风雅无边,站在太太的角度,人是必得收了,这灯是点也不是不点也不是,心里把那人记了个死,却发作不得。官场上没有傻子,他又没明着送妾,只不过使个人送灯,难道人还要回去?灯同古语的丁,添丁添丁,对于子息不丰的大老爷来说正是吉祥话儿。至于送灯的人爱怎么使怎么使。只大老爷最近正空,便连灯带人一起笑纳了。幸而庭芳不知内情,不然定要吐槽:就你那文弱书生的样儿,那么多女人,你行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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