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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506)+番外

众人无人敢答话。

小太监匆匆进来回报道:“陛下,赵总兵从大同赶来,在宫门外请求陛见。”

昭宁帝心中没来由的一喜,也不计较赵总兵为何擅自离开大同,忙道:“快宣!”

甥舅两个多年未见,彼此都不是记忆中的模样。昭宁帝眼眶一热,站起身迎上前,扶住未拜下的赵总兵:“小舅舅……”

赵总兵站直,退后一步,还是拜了下去:“臣,赵嘉实,叩见陛下。”

昭宁帝赶紧扶起:“小舅舅不用客气。”

时间紧迫,赵总兵也不废话,直到:“臣听闻江西异动,想问问陛下有何想法。”

昭宁帝正愁此事,拉住赵总兵的手,一五一十的把近况说了一番。理国公世子业已成年,京中之事能探知的皆写信报与父亲。赵总兵两厢印证,便心中有数。

昭宁帝说完便问:“小舅舅,你说该如何是好?”

第405章 汪汪汪

赵总兵沉吟片刻,问:“卫所已糜烂到此地步了么?”

昭宁帝没来由的觉得脸颊有些发烧。勇国公道:“赵总兵认为东湖郡主并无此实力?”

赵总兵道:“她自幼在军事上并无长才,论起来还不如她师兄。”

昭宁帝暗自松了口气,道:“小舅舅能把她打下来么?”

赵总兵道:“陛下有钱么?”

昭宁帝:“……”

赵尚书有些生气,对着勇国公不好发作,对着自家侄儿,脸就挂了下来:“张嘴闭嘴就是钱,斯文扫地!”

袁首辅道:“赵总兵神勇,曾逼退蒙古上百里,若是一鼓作气速战速决,又如何?”

赵总兵却是问:“那丫头就想做个文官?”

昭宁帝点头。

赵总兵又问:“不挑官职?”

昭宁帝犹豫了一下,道:“她只说过想做官,不曾提过要做什么官。”

赵总兵奇道:“如此一本万利的事,为何不做?”

赵尚书道:“你胡噌什么?”

赵总兵道:“臣忙赶回京城,怕的是东湖郡主生了异心,想着与之有半师之谊,或能劝解。如今看来,却是朝廷对不住她。一个官职换四个省,还不挑品级,这点子要求都不给,恕臣直言,换谁不恼?”

韦鹏云冷笑:“做臣子的亦敢跟陛下恼么?”

赵总兵亦冷笑:“你不恼,江西正巧少了布政使,你现就去江西做布政使可好?”说毕,瞪了昭宁帝一眼,“兼听则明偏信则暗,陛下肯听臣下劝解是好事,然天下毕竟是陛下的天下,万事还请陛下自行决断。”

昭宁帝三观都差点裂了,不是说好的要纳谏么?他到底该听谁的啊?

韦鹏云怒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此例一开,封疆大吏个个动了心思,朝廷难道疲于奔命?”

赵总兵嘲讽道:“尔等文臣,给我打下四个省来瞧瞧!”

韦鹏云一噎。

阁臣曹俊朗更实在些,即刻问道:“若是郡主做了官……”顿了顿,“陛下,宗室不得为官……”

昭宁帝:“……”

曹俊朗试探道:“收回郡主,封她做个官?”

严鸿信抽抽嘴角:“郡主位比郡王……拿阁臣去换么?”

赵尚书厌恶的道:“朝廷官职岂能上称称了讨价还价?”

曹俊朗默默道:本来就是上称称了的好不好……

袁首辅叹道:“天下都这副模样了,祖宗家法略改改也无甚要紧。何况东湖郡主又不是宗室,她且没上玉碟呢!”

也算能糊弄过去,曹俊朗又道:“嘶,做了文官,就得办公,她上哪儿坐呢?六部屋子都小,跟男人挤挤挨挨的不大好吧?”此话,就表明了他支持给官,想的是具体方案了。

严鸿信道:“不若给个虚职?也有勋贵子弟为了婚事好看,肯捐个官的。”

曹俊朗弱弱的道:“捐官……肯干么?”

韦鹏云道:“你们竟是都同意要她做官不成?”

曹俊朗道:“不然呢?”尼玛你有钱打吗?勇国公不肯打,赵总兵也不肯打。他才不信九边正经能打蒙古人的兵丁当真打不过,无非不想打罢了。

韦鹏云道:“此例一开,恐成千古笑谈!”

赵总兵十分不客气的道:“过河拆桥,才是千古笑谈!”又对严鸿信道,“救江西于水火之中,你就不谢她一谢?”有功不赏,纯找哗变!文臣就是奇烦!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砍了几个人头拿几等赏银。正经按规矩来,早没今日之事。妈的!闹半天合着是扣着人家该得的不给,怨人家要造反?休说为了家国天下,这么欺负他家娃,当他死了吗?

严鸿信家里被王田了……此刻真是有苦说不出,干笑道:“不敢拿朝廷官职做人情。”

赵总兵道:“你们无非说她是女子,我们先算功绩。先前的算学与城墙,上皇已册封郡主,揭过不提。打从郡主起,江西灾后重建,兴修水利,剿匪安民,进京勤王。是个男人,此刻该给什么?给国公够了吗?”

赵尚书咳了一声:“定国公已封。”

赵总兵很不给叔父面子的道:“定国公是定国公,没有她管民政,定国公的兵吃什么?后勤亦是功绩!没得算了前头的,就不算后头的了。他们不是两口子,叔赵尚书只怕也没脸提封了定国公几个字!”

赵总兵虽是侄子,却是本家嫡系,乃赵家族长,官阶是超品,赵尚书倒不好很摆长辈的款儿。被顶了一句,赵尚书也只得道:“她不是男人。”

昭宁帝打圆场道:“就事论事!若是个男人,如此擅民政,调走了陈凤宁,倒可做布政使了。”

赵尚书气不打一处来:“十几岁的布政使?”

昭宁帝笑道:“甘罗十二为相嘛!谁让她能干!”

赵尚书哼了一声,不肯说话了。

赵总兵道:“圣上说二品布政使可当,臣便因其是女子,不合规矩,砍一半的功绩。放她去工部做个屯田清吏司或都水清吏司做个正六品主事,或是户部算账也使得。便是把她在江西所为全算给了徐景昌,算学一道,谁能与之争锋?你们文臣不是讲究唯才是举,怎地到了地头,又改口了?若说她不曾经过科举,那便放出话去,来一场算学大比,她若输了,再敢同朝廷使性子,我便亲去收拾了她!如何?”言外之意,那是他赵总兵的孩儿,由不得外人作践!

众文臣默默道:唯才是举是曹操那奸臣提的!你个文盲!

昭宁帝本就不打算卡着庭芳,只朝臣不许,眼见朝臣要松口的模样,笑道:“她必肯比的。”

众文臣心道:谁特么跟她比算学,作死啊?

文臣武将就没有和气的时候,勇国公见文臣被堵的无话可说,顿时对庭芳心生无限好感,跳出来道:“臣以为,郡主去户部甚好。天下钱粮要紧,陛下人尽其才嘛。”

户部紧排吏部之后,同样是主事,比工部体面多了。韦鹏云气呼呼的瞪着勇国公,瞎捣乱啊不是?

昭宁帝吵了半日,也是有些累了,一锤定音的道:“那便户部吧。”

袁首辅不得不站出来道:“陛下,那是郡主之前的要求……”

韦鹏云道:“她还敢胡乱提要求不成?”

袁首辅道:“为何不敢?她漕运都敢截,正六品就想把人打发了?”下了赌场,三巡过后,谁还跟你压第一轮筹码?当人家这么些天的殚精竭虑不值钱?

赵尚书还想说什么,赵总兵点头道:“袁阁老说的有理。陛下觉得呢?”

昭宁帝沉默了许久,道:“我且想想。”

也不差这一日,袁首辅等人亦要思量,还得同各自幕僚商议一二。看昭宁帝的态度,还是惦念幼年情谊的,说实话,若非庭芳是女眷,大伙儿早想的是如何溜须拍马了。然事到如今,人家用拳头证明自己比男人强,入主朝堂已是铁板钉钉,如何拿捏态度就是重中之重。是男子,谄媚点无妨,是女子分寸就难把握。偏偏天子心腹,不讨好是不成的。能做到阁臣尚书,都不是傻子,所谓实心眼直肠子,多半只是表象罢了。局面已定,见昭宁帝似想留赵总兵叙话,都趁机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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