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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592)+番外

赵安邦顿时觉得背后被他爹打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房知德拍拍赵安邦的肩道:“你家四姐姐是刚生完孩子遇到偷袭都能反击的主儿。要达到他们两口子的要求,你自求多福。”

赵安邦:“……”爹爹!我想回大同!真的!

第201章过年

随着英亲王被直接处斩,宗亲们最后的侥幸都跟着消逝。在锦衣卫的折磨下,一个个的招了供。对不上号的账目慢慢的归拢进了昭宁帝手里,田产总计收回了两千多倾,二十万亩的土地,就可分给十万人口种植。原是好事,却是乍起谣言。民众中渐渐流传着昭宁帝的诸如篡位、弑父之类的坏话。

那些宗室,都是昭宁帝的亲人。昭宁帝待他们虽不甚亲近,却始终血脉相连。太上皇接到了消息,在离宫破口大骂。朝中有些文臣,也觉得他太暴虐。昭宁帝知道,在讲究宗法的人心中,如此凌虐亲族长辈,必为世人不容。可是他不能妥协,谁还记得明朝的宗族如今流落在何方?宗室想要荣华,首先就是燕朝能够顺利的活下去。

坐天下人的主宰,就要担的起天下人都无力承担的职责。昭宁帝平复着情绪,继续冷酷的裁撤着内务府里他认为不需要的部门。一口气死了一个亲王三个郡王,加上之前定下的考过方可袭爵的政策,整个宗室噤若寒蝉。因内务府案件牵连甚广,涉事人员要么杀要么圈,家产定是要抄的,今岁对宗室的年俸支出压力骤减。昭宁帝踩着年关,把今年欠的俸禄都发了,算是给老实不生事的宗室予以奖励。

赵安邦在定国公府过的苦不堪言,比起幼年生存环境险恶的徐景昌,他的条件无疑优渥太多。偏偏前面戳着个大师兄,一样是国公世子,自然样样以大师兄的标准卡他。庭芳一直不见好,却是裹着厚重的大毛衣裳,抱着手炉,坐在演武场内,亲自盯着赵安邦的训练。她手边放着一堆石头,站桩的动作稍微垮一点,小石头定能准确的砸在他松懈之处。

至于骑射,调了亲兵去教授,每日亲兵汇报,射箭的成绩如何,犯了多少种错,每种错犯了几次,一一记录在案。五天一统计,庭芳画的出统计图,进步、不足一目了然。赵安邦从未见过如此精确到恐怖的教学方式。看向徐清的眼神里全是同情。但他觉得他更应该同情自己,临近除夕,记录着成绩的一叠纸,放在他眼前。庭芳平静的声音,似从地狱里传来:“射箭总是不够冷静,急哄哄的射出去的毛病,整整一个月都没改。”

赵安邦低头不敢答言。

庭芳道:“这份记录,交给你父亲如何?”

赵安邦苦笑:“既是父亲托付给了姐姐,弟弟有错,姐姐直接罚便是。”

庭芳叹了口气:“我也不愿罚你,只刀剑无眼。你固然是世子,不从低阶武官往上爬,众人也是不服的。”

赵安邦道:“道理我都懂的。”他只是觉得庭芳想出来的记录方式太令人的胆颤。每日有没有进步,每日有多少进步,竟是就这么量化的、摆在了人眼前。巨大的压力,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处罚的藤条打在背上,比父亲的鞭子轻多了,可他就是觉得更怕庭芳。因为单纯的数字统计下,整个人都被看的透透的。无法改掉的坏毛病,是他极力掩盖的性格缺陷,急躁。可是只要落于纸上,哪怕是几岁孩童都能看的分明。

庭芳轻笑:“看把你吓的。你昌哥哥小时候可是直接挨的鞭子。”

赵安邦有些不信:“我爹说起昌哥哥,就没有不好的,哪里会挨罚。”

庭芳笑了笑:“要求不同。”鞭伤其实很容易看,她小时候不懂,学游泳的时候徐景昌忽悠她是在林子里跑马挂的也就信了。长大后再追问,徐景昌便捡不要紧的说。但庭芳知道,他没说全。就像在那年在大同的箭伤一样,徐景昌永远是轻描淡写,不会告诉她当时到底有多疼。小胖子实在养尊处优的太过,在京城混着算是世子里拔尖儿的了,可是去了大同,就不得不启用与徐景昌同样级别的严苛。因为那是一不留神就会死的地方,再高的地位,再大的军官都一样。

赵安邦十足郁闷的道:“我去领罚了。”

庭芳笑的尤其亲切:“回头来我屋里吃糕。”

赵安邦:“……”求不要瞬间切回温柔大姐姐的表情!你再装的温柔我也不会信你的!昌哥哥你的喜好好变态!

赵安邦被藤条抽了二十下,蹭到庭芳的上房,进屋就撞见了昭宁帝,不由惊愕,这都年二十九了,皇帝不用过年么?

昭宁帝见了赵安邦也愣了一下:“你不回去祭祀啊?”

赵安邦道:“还没给揍够不是。”

昭宁帝笑出声:“做你姐姐的学生,苦哇!”

赵安邦道:“陛下您少装,我姐姐又不能对您动手。”

昭宁帝道:“你姐姐嘲讽的时候,比打人还疼。”

庭芳轻咳了两声,道:“你也是该收拾东西家去了。年初一再过来。”

赵安邦乖乖答应:“是。”

昭宁帝道:“小胖子也长大了。该说媳妇了。太傅有甚好人选吗?”

庭芳问:“靖国公家有相宜的小姐么?”

昭宁帝笑道:“可惜你没妹子了。”

庭芳直接道:“我妹子嫁文臣。”

昭宁帝:“……”如此明目张胆,不愧是叶太傅的画风!

小孩子对自己的婚事从来没有发言权,赵安邦随昭宁帝说着,也不答话。

昭宁帝不高兴的道:“你长大了就似你爹的性子,整一个没嘴的葫芦。行吧,你且家去,我与太傅有事商议。”

赵安邦利落的与昭宁帝拜别,往家中赶去。

昭宁帝又回过头对庭芳道:“总之,京畿土地构成就是如此了,我收回了两千倾,加上皇庄,对比起被瓜分的,九牛一毛啊。”

庭芳道:“陛下有没有想过皇庄如何处置?一万两的年俸,于王爷们是真不够使的。可是陛下若想在京畿也行王田,宗室里的庄园又如何处置?”

昭宁帝道:“我想用海运之利养他们。”

庭芳道:“不若放开宗室不得科举的限令吧。如今宗学那般严厉,总有考不上的。闲散宗室的孩儿更是连考试资格都没有。许他们科举,也是个奔头。再则陛下考试袭爵只给一次机会,实在太少了些。”

昭宁帝不高兴的道:“宗室果然求到你跟前了。”

庭芳笑道:“瞒不过陛下。可是外头闲言碎语不好听,读书人的笔如刀,陛下略放松一点,也不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陛下给他们一点子机会也没什么不好。宗室是陛下的亲族,用起来还更顺手些。”

昭宁帝道:“你给我添堵呢?我才砍了英亲王!江南的织户被你挤兑的要快断气,你莫不是也怕那起子文人编排你,才忽的和缓了吧?”

庭芳冷笑:“现才是棉布,我正着人研发半自动缫丝,以及蚕种改良。我早晚挤兑的他们整个丝绸行业全崩。好心好意叫他们更新技术,全当我是卖机器的。也不想想,我坐拥东湖港,看的上他们那点子小利?通政司倒是老练,直接把参我与民争利的折子死死摁下了。江南那起子人,当真欠收拾!我是与民争利么?那明明是工部下属的国企!赚来的钱除了扩大规模,就是兴办厂矿子弟学校!光凭着老学究,厂房里的工程师一世也寻不着几个。如今江西就那么几个高工,出了点子问题全靠着他们满江西跑,累死了算哪个的?没有技术人才储备,等着被洋人摁死呢!”

昭宁帝忙安抚道:“冷静,冷静。说着你就急上了,太医叫你静养!”

庭芳厌恶的道:“他们是看到了新兴的物事对他们的冲击。工业生产暴利,朝廷不可能不逐利。要逐利就得倚重工业部门,陛下如今垂询工部官员的时候越来越多,他们又摸不着边儿,可不就急了么?在仕途上,他们倒是见微知著,目光长远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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