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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593)+番外

昭宁帝轻声道:“江南党的势力太大了。户部年前呈上来的账本,我已看不出破绽。千头万绪,亦不知从何处理起。”

庭芳欲说话,又是一阵咳。咳完昭宁帝道:“罢了,说好了开春前不来烦你的,又烦上了。总之京畿开春分田,不容大意。与别处不同,是一点不妥都不能有的。你得闲写个折子,总结几处经验,务必分的漂漂亮亮。到那时你应该也好的差不多了,便由你负责主持。对了,你的幕僚呢?”

庭芳连喝了半杯蜂蜜水,才把咳意压了下去,道:“幕僚过了年才能来。”说毕又开始咳。

昭宁帝听的暴躁:“行行,那你等幕僚来了再操心。我不招你了,回了!”

庭芳把昭宁帝礼送出门,就问春逸:“叶家那头的祭祀预备好了吗?”

春逸点头:“太太打发了二爷去办。过年还是在府里过。再有咱们家的祭品也准备好了,国公正在擦洗祭器。这事儿又不许外姓人沾手,那么许多,国公且要擦一阵儿呢。”

庭芳神烦那些狗屁倒灶的规矩,想着明日要去祠堂折腾半日,就更烦了。病了一个月不见好,庭芳也是给此时的医疗条件跪了!想想现在没有抗生素,深呼吸几次,平心静气,接着养病。不多时,李太监抱着个大包袱出来,庭芳奇道:“不是昨儿才赏了东西么?”

李太监笑呵呵的道:“不是赐朝臣的,才内务府报陛下,裁了衣裳的散碎皮子如何处置,陛下就打发奴才送与太傅了。说是给太傅做小动物使。”

庭芳抽抽嘴角,尼玛,昭宁帝你给补偿能给靠谱点的吗?这事儿要传出去,叶太傅还要不要霸道总裁了!熊皇帝就是个坑!

第202章陛下,你好自为之

正旦,文武百官位列太和殿,比着砖封儿站的横平竖直,为昭宁帝朝贺。京中四品以上诰命,则往慈宁宫而去。太上皇被软禁在离宫,赵太后倒是居住于宫内。夫妻两个曾有龃龉,昭宁帝不愿提,众人只好跟着装聋作哑,权当太上皇死了。

京城道路有限,百官无一不是提前出门,以免误时。除夕本就要守夜,京城许多人家都是彻夜不歇。陈氏凌晨两点就开始层层叠叠的穿诰命服饰。越氏在一旁看的眼热,正一品,羡煞旁人。

徐景昌身兼仪宾、国公与中军左都督三职,惯例按最高职位排。昭宁帝却是在年前就吩咐了,叫徐景昌领国公们朝贺,故立在了国公队列里。北风夹着雪花从太和殿前刮过,年老体弱之人,冻的瑟瑟发抖,却依旧坚韧的站着。

三公之下是三孤,庭芳因病缺席,袁首辅站了文官的首位。新年朝贺,是义务,亦是荣耀。尤其是为首的几位。武不如文,庭芳若来,武一品都不能走在她前面。可是头一年朝贺,她偏偏缺席。文臣们摸不清庭芳的身体状况,太和殿前不宜交谈,彼此用眼神交流着。

盼着庭芳一命呜呼的不在少数。自从徐景昌做了左都督掌管了锦衣卫,定国公府就似铁桶一般,再无人能探寻其间消息。各怀鬼胎的走完流程,文武百官并诰命们有序的撤出宫廷。出了太和门,过了金水桥,众朝臣就三三两两的开始彼此拜年。

陈凤宁朝严鸿信拱手:“严阁老新年大吉。”

严鸿信忙回礼道:“陈阁老鸿运当头,万事如意。”

新年的祝福语,无需文采,要的就是热闹,越俗气越好。众人你来我往,皆是喜笑颜开的模样。又撞见袁首辅,二人齐齐问好。几个高官立时凑在了一处,客套的口头邀约着戏酒。

韦鹏云就问:“前日仿佛听谁说来,道是首辅大人家有喜事,怎地不下帖子?”

袁首辅心道,拐着弯儿打探消息呢?面上不露,依然笑道:“原是年底小辈娶亲,却因先房阁老的小儿子要下场,叶三姑娘的婚事往后压了压,五姑娘便不好越过姐姐,跟着往后拖了。要到四五月间再摆酒,到时还请诸位赏脸,来家喝杯喜酒。”

曹俊郎笑道:“那是自然!”

几个人说着继续往外走,途中少不得与各路人马打招呼。高官们在前头慢慢走着,品级低的就不敢越过去,更走的慢了。韦鹏云眼尖,恰看到徐景昌同刘达一齐往外走,忙叫住:“徐都督。”

徐景昌停住,对韦鹏云颔首示意。

韦鹏云行了一礼,笑问:“太傅今日可好?”

此言一出,周围的文臣立刻就竖起了耳朵。徐景昌笑笑:“还好。”

不是重病,等闲都不缺席朝贺。文臣们眼神乱飞,彻查内务府时,叶太傅可是被抬着回去的。这是缠绵病榻的节奏?

徐景昌却不肯透露太多信息,其实庭芳就是还有些咳,朝贺对病人而言负担是有些重,昭宁帝紧张过度,庭芳就从善如流的窝家里了。都是做官做老了的人,面上功夫绝佳,什么都看不出来。

打探不出消息,众人也没了兴致。徐景昌又朝文臣们笑了笑,跟刘达一块儿走了。

户部尚书吴世贤溜达了过来,冲陈凤宁道:“令外孙女婿当真好风采!”

在场的谁不知道陈凤宁早摆出了与叶太傅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姿态,吴世贤冷不丁的来一句,还是为上回甄贤宁贪墨案,鲁党攻歼江南党之仇,故意刺了一句。

陈凤宁心中冷笑,你们这会儿觉着太傅好,过二日便没那等天真了!

说话间,起风了。韦鹏云抱怨了一句:“才晴了没二日,今日又开始了。看着要下雪的模样儿,我们且先回吧。”

几个人走到了午门口,过堂风更是冷冽,几个人都加快了步伐。陈凤宁与严鸿信落在了后头,慢吞吞的走出了午门,捡了人少之处,边走边说。

只听严鸿信道:“年前内务府一事,可见陛下实在急躁了些。”

陈凤宁道:“陛下年轻,行事果决。只难免物议沸腾,于名声不宜。”

严鸿信叹了口气道:“他原先就是个急躁的性子。”说着苦笑,“现看来,反倒是太傅稳重些了。”

陈凤宁似笑非笑的看着严鸿信:“江西风云,严阁老竟还抱着侥幸?”

严鸿信道:“江西是仗着水患,太傅想天下王田,痴人说梦耳。”

陈凤宁余光扫过,确认周遭没人,才道:“山东已有许多人觉着赋税太高,索性同官府献了田,做了皇家的佃农了。”

严鸿信呆了一下:“竟有如此天真之人?”

陈凤宁笑了声:“陛下好手段呐!知道必有人贪,他便放任不管。中产富户被压的喘不过气,索性献了田。王田不过三成税,便是有人伸了手,也至多四成。再则,陛下亲下了旨意,无产者无需徭役。可那么多官邸要修缮,那么多河流要疏通,哪里缺得了人?有产的负担更重。两相夹击之下,他们或带着田投了官员,或投了陛下,端看个人怎么选了。”说着长吁了一口气,“陛下急躁是有点儿,却是出了师了。”

严鸿信的眼神有些冷:“你瞧着叶太傅的身子骨如何?”

陈凤宁嗤笑:“很有些人盼着她一病死了,我看他们也是白日做梦。我们徐都督旁的事犹可,于叶太傅的事上,最容易露破绽。看他不慌不忙便知太傅暂无大碍。”

严鸿信被陈凤宁说中心思,顿生郁气。继续方才的话题道:“那你家族人日子可还过得?”

陈凤宁摇头:“你猜也猜着了。说来如今江西大富,你家呢?”

严鸿信苦笑:“谁敢跟太傅硬碰硬。今儿命妇们可是没去坤宁宫朝贺。”

陈凤宁绕了半天弯子,大冷天的不想打哑谜了,就问:“江南不至于铁板一块吧?江西的棉布畅销,江南豪族就没有不满的?”

严鸿信道:“自是有眼光长远之人。”

陈凤宁笑道:“我还当大伙儿都认命了呢。”

严鸿信笑:“怎么可能,叶家且没齐心协力。叶登来可是对侄女不满的很呐!日日一群清流,在盘算着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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