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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计其庶(621)+番外

昭宁帝炸毛:“叶太傅,我是退位了,不是死了,你踹我照样是以下犯上!”

庭芳也炸毛:“你打个招呼不行啊?”

昭宁帝道:“我被逼宫,来得及跟你打招呼吗?还不是你教出来的好弟子!好的不学,逼宫倒是学的溜!”

“明明是你要我教的!”

“我要你教她造反了吗?”昭宁帝控诉道,“跟你混的女人,就没有一个不生反骨的,我就不该要你教我闺女,把儿子送到你跟前算完!”

“你自己生儿子太挫,怪我咯?”

“嘿!说的好像你的儿子多有本事一样!”

庭芳冷笑:“徐清已去边关,怎么,你觉得他本事不够大,篡一个给你看?”

昭宁帝道:“叶晗不就寻常嘛!”

庭芳道:“你生个那般身子骨的儿子,你敢往死里操啊?你少给我歪楼,这摊子事,将来怎么办?”

昭宁帝道:“凉拌!该咋咋样!都女皇了,女太傅不是更爽!”

个屁!庭芳狠狠的踩了昭宁帝一脚,昭宁帝痛的跳起:“叶庭芳,你想死?”

庭芳哼了一声,径直出宫,她要罢工!

昭宁帝追出来,一叠声的问:“又怎么了?帝师不好吗?虽然初晖比你小,但你也不要这幅表情。死丫头还嫩的很,你不拖一把,难道我去管啊?”

庭芳停住步伐,空旷的太和殿广场没有闲人,她忍气压低声音道:“陛下,你同大公主不一样。”

昭宁帝道:“是不一样。我爹似我这般疼孩子,我可没法子篡。你这是替我恼了?”

庭芳道:“您脾气挺好的。”

“这话说晚了,我明儿就退位了。人走茶凉啊~”

庭芳却道:“我脾气挺不好的。”

“嗯?”

庭芳苦笑:“陛下,强势的臣子,遇着脾气好的皇帝并没有什么。可您闺女比我还强势。这是要针尖对麦芒,预备撸袖子掐架呢?”

昭宁帝抽抽嘴角:“不至于吧?”

庭芳闭了闭眼,又睁开:“您舍不得杀公主,怂到您这份上的皇帝,古今中外独一份儿了吧?”

昭宁帝:“……”别往他心上扎刀会死啊?

庭芳呼出一口浊气:“自古权臣难有好下场,跟着您,我再恣意妄为,只消是为了天下,您大抵也就是冲我喊两句的事儿了。我对大公主,可真不敢。”

昭宁帝没说话,都当了二十年皇帝了,再装傻白甜也不像。

庭芳叹了口气道:“陛下,国防部还缺账房不?”

昭宁帝道:“你连账房都要跟我抢?你好歹给顶一下,撒手不管,这不是纯找动荡么?”

庭芳反问:“您闺女让我管么?”昭宁帝,就不像个皇族。被陈恭打了只想着打回去的熊孩子,骨子里天生少了一根叫做权力的弦。后天的培养,毕竟不如先天的根骨。从登基至今,昭宁帝的权力欲都很小,甚至比她还小。所以他在权力与亲情中,选择了亲情。

李初晖则不然,她从小就很强势,很有心机。不做君臣,她很好相处。一旦做了君臣,难免立场相悖。庭芳与昭宁帝的争执,八成是昭宁帝妥协,即便不肯妥协的,也无非就是发个脾气。执政不可能没有冲突,尤其是庭芳的着眼点,从来就是未来。那么她跟强势的李初晖冲突后呢?一次,两次,太傅鼎盛时期自是所向披靡,但太傅的权力总是会式微,因为朝臣一定会站队。即便李初晖能够忍到她死,她的子孙呢?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叶庭芳是什么鸟人自己心里有数,大概除了昭宁帝,谁当皇帝都想掐死她。小时候就被人叫四阎王,从来横行霸道的主儿,能忍她的只有熊孩子,永远不会有皇帝。昭宁帝比她年长,若死在她之前,她就必须退。权力挠的她再心痒,也必须退。除非,造反。

昭宁帝顿了许久,才道:“再干三年。三年后,咱们玩算学去。”

庭芳深呼吸,迫使自己冷静。她不想自己一手打下来的江山在动荡中覆灭。能把蒙古打回草原,能把辽东彻底收复,能把海防布满海岸线,能对着准噶尔摩拳擦掌准备恢复她记忆力的版图的天下,花了二十年,用尽了心血。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杂交水稻没见踪影,蒸汽机死活追不上西方的进度,内燃机还没个谱儿,边界线还在九边未曾北移。她没想到昭宁帝会突然退位,让她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

权力的美酒,是那般好放下的么?那可是比鸦片还炽烈的心里刺激!

可是事已至此,还能怎样?当了皇帝的昭宁帝都被篡了,太傅不服憋着!勉强的答应道:“且看吧,至多三年。倘或新皇接了手,我也就不管了。替你们李家卖命近三十年,我也想歇着了。累!”

昭宁帝跟庭芳都认识二十七八年了,还不了解她就是蠢。叶太傅很不高兴,特别不高兴。但昭宁帝表示爱莫能助。

庭芳又炸了。你个怂皇帝!我呸!

庭芳炸着毛出宫,禅让大典的事尽数扔给礼部,什么都不肯管。

李初晖乃庭瑶亲手养大,名义上的姑嫂,更似母女。她成了君与相之间天然的润滑剂,庭芳在炸毛,她只得入宫与李初晖解释:“她在替上皇恼你,他们自幼耍到大,求您担待些。”

李初晖道:“好嫂子,你别同我这般说话,听着就生分。”

庭瑶微笑:“君臣有别。”

李初晖道:“哦。”

庭瑶轻笑:“就生气了,陛下可要胸怀广阔。”

“别叫我陛下。”

“恩?”

李初晖道:“父皇他老人家说,本朝本来也没哪个被称陛下的,都是前朝时候的旧称了。叫我别占了他的称呼,皇帝的称呼多了,随便挑一个结了。”

庭瑶:“……”好久没被福王范儿囧了,时隔二十年,真有些不习惯呢!

半晌,忍不住问:“那您打算要朝臣怎么称呼?”

李初晖笑了笑:“圣上吧。”

庭瑶点头:“也好,打太祖起叫的便是圣上,我们十一叔就没按理出过牌。”又问,“年号呢?”

李初晖道:“福元。”

庭瑶怔了怔:“就用你的封号?”

李初晖道:“福,是父皇小时候的封号。我结婚的时候,封给了我。福元……父皇是真的很疼我。字眼儿吉祥,就做年号挺好。再则我年轻,许多事压不住场,还得父皇出山。大嫂子也不消替妹妹说话,我跟太傅又不是才认识,她那狂的满朝堂装不下的毛病,也就我父皇能摁的住,她再不服我的。国之肱骨,我何苦与她起冲突。”

庭瑶的笑容不变,心中却已发凉。李初晖当真是天生的帝王,对权力的敏感度不亚于现在的昭宁帝。庭芳必须退让了。昭宁帝太惯她,一朝天子一朝臣,李初晖要惯,惯的只会是自己人。李初晖在与她闲话,亦是示警。她已是九五至尊,得朝臣去适应她,而不是她去适应朝臣。即便庭芳温良恭谦让,也该逐步退出。昭宁朝的内阁是摆设,而前朝设立内阁的缘由便是削弱相权。庭芳是昭宁朝结结实实的丞相,不是绝对心腹,至少都会被分权。内阁会重启,太傅会慢慢退回闲职。庭瑶有些头痛,一个是她同舟共济的妹妹,一个是她亲手养大的孩子,她被夹在了中间,左右为难。

李初晖是真不想跟庭芳对杠。她记性非常好,甚至记得在别院生活的点点滴滴,自是知道那时候的天下,是怎样一种民不聊生。偶尔出门,首善之都随处可见衣衫褴褛之人。被白娘子教袭击后,更是颓废到了极致。她一点点长大,看着天下一点点的好起来,岁入从一千万,到两千万,从两千万到四千万,再从四千万,飚到了一亿八千万。是她祖父统治时的整整十倍!李家江山,因叶太傅而繁盛,如此惊才绝艳之人,她也愿意纵容。因为她当的起。

可是,彪悍到叶太傅的地步,是她能降服的住的么?亦或者说,叶太傅,愿意臣服么?她不会傻到以为自己做了皇帝,就能有四海威仪。唐朝已有武后,第二个女皇,被父亲半让半送上皇位的女皇,比起从荆棘中踩出一条血路的第一个女太傅,在众人的心里,差太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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