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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璋(10)+番外

周子璋又羞又怒,却不好真的跟女人吵架,他吃力地支起半身,端起那杯水,却忽然悲从心来,这算什么?自己千方百计,用了多少心血才考上F大的历史系研究生,终于步入向往已久的知识殿堂,却竟然遭遇这么不堪的事情,完了落下一身伤痛,还要被人这么奚落。

他心里一激愤,手就颤抖,一杯水眼看着拿不稳。就在这时,一只手伸过来,稳稳托住那个杯子,好心帮他凑到唇边,周子璋饮了一口,说了声:“谢谢。”这才注意到,那托着杯子的手肥白短胖,十个指甲倒是涂了密密的黑色指甲油,乍眼一看倒像涂满了干涸的血。

周子璋吓了一跳,立即抬起头,却撞见一张笑眯眯的男孩的脸,脸上倒是素净,没涂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左耳打了五个耳洞,鼻翼端有亮晶晶的鼻钉,顾盼之间,倒也明眸善睐,不尽风流,不用多猜,肯定是帝都的少爷。

周子璋从来没接触过这种职业的人,不知道怎么应对,想了想,又说了声:“谢谢。”

“哥哥真是客气,”那男孩扑哧一笑,一张嘴,一口软绵绵的吴音侬语,煞是柔媚动听,周子璋还是第一次听男孩说话如此媚态横生,心里有些排斥,却不好表露出来,只得勉强一笑,说:“也没有。”

“哥哥还要喝水吗?”

“不用了。”

“那肚饿了没?这里附近有卖很好吃的鸭血粉丝汤,我帮你买吧?”男孩殷勤地眨着眼。

周子璋正要谢绝,却听边上的护士冷冷地说:“鸭血汤?想得倒挺美,他吃不了,一直到伤口愈合前都只能吃点清粥小菜,不然排泄够他受的。肝门撕裂,还是要手术缝合的!”

周子璋白了脸,他身上那个隐秘的伤处,就被这位护士如此毫无遮拦地抖出来,犹如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剥干净衣裳,他额头上渐渐冷汗涔涔,那男孩惯于察言观色,立刻说:“那我去给你买粥。”

周子璋心中羞愤难当,也没精神琢磨这个男孩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上心,只得说:“谢谢你,太麻烦,不用了。”

那男孩仿佛叹了口气,在他床头坐下,扭扭捏捏地说:“哥哥呀,那一天,其实我都看见了。”

周子璋心里一跳,勉强笑说:“你,你看见什么?”

“看到,”他犹豫了一下,轻轻说:“五少,那么对你。”

周子璋浑身止不住颤抖,别过脸去,咬着嘴唇不出声。

“我知道你不好受,那天,其实该轮到我的。”那男孩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跟着经理进去,但五少没看上我。”

周子璋心里翻腾得厉害,半响才哑声说:“不,不关你的事。”

“可我就是觉得很抱歉啊,”男孩微微嘟嘴说:“你本来就不算我们那的,这简直,简直是强……”

“是强暴。”周子璋苍白着脸,咬牙说完这个词,忽然抬起眼,死死盯住那个男孩,颤声说:“你,你能证明这些,你是人证,帮我,我,我要告那个畜生!”

“千万不要!”那男孩吓得大叫一声,摆手说:“你疯了,要死也别拉上我垫背!”

周子璋自知强人所难,但心里头这口冤屈怎么也吞不下,红了眼睛,手抖个不停。那男孩又叹了口气,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柔声劝慰说:“就算你能告到又怎么样?霍五少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你连他一个手指头都斗不过。你看外滩那些高楼可是一层层往上叠的?我告诉你哦,这人也是一样,五少他们,就是楼顶那一层,咱们这些,就是最底的停车场,不,你是停车场,我连停车场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下水道沟渠。哥哥别不服气,我做这一行,这种事见多了,就当便秘被棍子捅了一通,没什么的,想开了就好。”他笑嘻嘻地说:“我有时候接的客人可要野蛮得多了,至少五少不好那些道具,要用上那个,你才真叫一条命去掉半条。”

他的口气劝慰中带着满不在乎,但说的话却直指问题关键。是啊,真告了又怎么样?顶多能告他一个蓄意伤人,连刑事拘留都算不上,那样有钱有势的人,没准前脚进派出所,后脚就有律师去保他出来。周子璋并不是不谙世事的书呆子,自己一个人挣扎生存,看到的不公平难道还少了么?

他顿时觉得心灰意冷,疲惫不堪,颓然闭上眼,那男孩浑然不觉,继续絮絮叨叨:“你这伤还是要好好养,不然往后啊都是麻烦。五少也真是,一点都不心疼人,瞧瞧给你留下的这些印子,啧啧,这得好几天才能散吧。”他撩开周子璋的被褥,自来熟地说:“我给你擦擦背吧,舒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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