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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穿越女的倒掉(44)

却没想到,他们竟如此轻易就将人逼得家破人亡。豺狼虎豹之酷烈,也不过如此吧。

这一行人来到豆腐坊前,见笸箩口开着,井上鸟雀也枯槁将死,便进屋去将夫妻二人揪出来。

骂道,“不是说让你们好酒好饭的供应着吗!”抬鞭便要抽打。

云秀自屋顶丢下一枚石子,正敲在那宦官头上。

那宦官仰头来寻,见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儿,便不理会,依旧骂那对夫妇,“你们打算怎么赔!”

云秀便笑道,“想来他们是赔不起的,不如我来替他们赔?”

那宦官这才正眼看她,“你一个小崽子,知道是什么东西,就敢说赔?”

云秀便笑道,“不就是几只雀子,几条蛇吗?”

“这可是要进贡给……”

“给天子的珍蛇、珍雀,我知道。”云秀便接了话,“等闲的东西岂能进贡给天子?自然要先让您过目,赔到您说满意为止。”

那宦官眉眼一转,道,“你能赔,我可等不起。”

“自然是此刻就赔。”

那宦官哈哈大笑,令人搬了条凳来,便在门厅前一坐,道,“那我就在这里等着,赔不起,连你一道问罪!”

云秀道,“好好好,只是我得先从你身上借样东西当引子才行。”

“什么东西?”

云秀道,“不义之财。”

那宦官才要张口辱骂,便觉腰上蹀躞带一松,忙低头去看上挂着的钱袋子果然不翼而飞。

他四下寻找,便听空中哗哗的响钱声。寻声仰头,便见钱袋子正拿在小道士手中。

云秀晃了晃钱袋,笑道,“真不少,当能引来许多鸟雀虫蛇吧。”

她便摸了一颗金豆子出来,“叮”的一声弹下去。

那宦官羞恼至极,忙令杂役们捉云秀下来。

然而杂役们的眼睛一时只盯着空中坠下的那颗金豆子。

金豆子落地了。

而后就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一滚,便消失不见。

众人俱都惊诧不已。

便听那小道士笑道,“地仙收下了,你等的东西就要来了。”

那小道士嗓音宏且正,如西方梵唱,嗡嗡有回音。

众人听这断罪般的声响,背后都不觉一寒。一时竟无人敢轻举妄动。

四面寂静无声。

那宦官胆战心惊了片刻,终于回过神来,骂道,“竟敢妖言惑众……”

话音未落,忽听得空中有电火相擦般??又尖锐的鸣声,树荫下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暗暗逼近。

山雨欲来的嘈杂的寂静中,唯独云秀手中钱袋叮当的响声,轻快又清晰。

这一次她将钱袋里的金钱全倒了出来,如天女散花般,一把全丢下了。

那钱币落地,叮叮当当。

她笑道,“来了。”

说话间,空中忽有百千雀子铺天盖地的涌来,乱石般向着那宦官俯冲而下。

那宦官惊得一叫,忙抱头要奔逃,然而一低头,便见四面树丛中蝰蛇正吐着信子窜将出来,如葵花向日般纷纷向他冲来。

那宦官一个踉跄倒在地上,瞬间手脚都被蝰蛇缠住。

他双手抓着蝰蛇攀爬起来,口中哀嚎不止。

四面杂役都不敢近前,待欲逃跑,却被蝰蛇阻住道路,纷纷觳觫战栗不止。

能驱虫,当然就能诱虫。云秀在空间里研制丹药研制了快十年,各种药丸应有尽有。

她一整个晌午都在四处引诱鸟雀蝰蛇。

为的就是此刻这个场面国法吓不住恶人,那便用报应来吓吧。

但不得不说,这场面她看着也颇不舒服。

所幸那宦官很快便求饶了在保全性命一事上,偏偏好人不肯轻易求人,倒是这些坏人能敏捷的抓紧每一个机会。实在令云秀气恼。

她自己看得不舒服,又见那对夫妻抱在一起,眼中也不仅仅只有大仇得报的畅快,还有常人乍然目睹了炼狱的不适和不忍,便挥手撒了驱虫粉下去,帮那宦官解了蛇围。

她自屋檐上一跃而下,便踩在井沿上,俯视跪在下首的宦官,道,“可看好了?”

“看……看好了。”

“赔够了?”

“够,够够……”

云秀便折一段柳枝,随手“变”作一枝笔。单手捏起那宦官的下巴,在他脑门上写下,“天罚”二字。随手又把笔变回柳枝,插在他的帽子上,道,“赔够了,就去赎罪吧。欺压过谁,就去给谁当牛做马。等哪一日你的罪赎清了,你头上的黥字就消失了。”

那宦官屁滚尿流的逃走了。

杂役们也不敢再逼债,见云秀没去追究他们,一个个都悄悄的后退,想寻隙离开。

云秀便笑道,“你们不是来讨债的吗?”

她话一出口,几个大汉“扑通”就跪倒在地,“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啊……”

云秀没料到竟有这种效果然而再想想她看的那些笔记野史,草民敬畏鬼神,倒也不是什么奇事。

她便道,“你们奉命来行什么事,只管说。”

几个大汉都不做声。

云秀便道,“不是讨债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有什么不能开口的?莫非……讨债之外还有旁的?让我猜猜,还不起钱,拿铺子抵债是应该的……可看你们这一副在做坏事的心虚模样,”她顿了顿,道,“总不会,还想拿人抵债吧?”

几个大汉都叩头不止,道,“我是都是奴才,不能不听从主人命令啊!”

云秀先前没尽信的那夫妻二人的话,此刻却被证实了。更兼他们簇拥着那五坊小儿前来,可见勾结设局一事,也很可能是真。

她既用“天罚”的名义惩治了那宦官,就不能放过那个赵员外。

云秀心中不由烦闷是凭她的道行,玩一次天罚就已绞尽脑汁,玩第二次?真有心力交瘁之感。

但胸中愤懑之意,却非要有所作为,否则不能平息。

她道,“……领我去见见你家主人。”

待她从赵员外家回到奉安观里,已近傍晚。

那名叫阿淇的女孩子还跪坐在屋檐下等她。见她自屋子出来,略有些惊讶,忙问,“您是何时回来的?”

云秀道,“午后。”打了个哈欠,问道,“有吃的没?”她午饭、晚饭都没吃,实在是饿得站都站不住了。

阿淇忙道,“有……午饭我为您留下了,我给您端过来。”

不过片刻功夫,小姑娘便端了斋饭进来。

云秀见当中有一份豆子腌萝卜的小咸菜是她没吃过的,便夹了来尝。那萝卜生脆,豆子香糯,很是下饭。

阿淇见她爱吃,便道,“午后我阿娘来过,这是从家里带来的。”

云秀满嘴是饭,“嗯,多谢。”她替她家奔波了一整天,这碟咸菜还是吃得着的。

“家里的事托神仙相助,已解决了。”

云秀狼吞虎咽,“嗯,这就好。”

“……我阿爹阿娘想要离开蒲州,去华阴县谋生。”

云秀咽下饭去,灌一大口水,“你跟着一起去吧。”

“可我已经卖给姑娘了呀!”

云秀:……

“那钱就算我借给你的……”忽的想到阿淇的卖身契还在自己身上,忙探手进怀里摸,摸了两把没摸到,便猜想恐怕是随手丢进空间里去了。就又去摸乾坤袖,“卖身契我这就……”

阿淇便从怀里摸了卖身契出来,笑道,“……您今日不留神丢在院子里了。”

云秀:……姑娘你太实诚了,自己偷偷撕掉就好了啊!

云秀便接过来随手一撕,撕得粉碎,道,“我不买人,你可别陷害我。”

阿淇姑娘有些愣,片刻后红着脸,点了点头。却又道,“……是我想跟着姑娘。”

云秀:……

她今日实在太累,真没力气同她争执了,便道,“随你,别碍我的事便成。”虽这么说,可想起阿淇父亲的咳嗽声,还是忍不住又多嘴道,“我听说你父亲病了,你还是该以孝为先,先回去伺候他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