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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穿越女的倒掉(89)

但因令狐十七的话,云秀一见薛王盯着她,就觉得脊背凉凉的。

手下意识就伸到乾坤袖里,戒备起来。

乾坤袖是直接通到她丹房的架子上的好方便她从上面拿道具。

但若薛王察觉到她就是那个“小仙女”,她究竟该拿什么道具化解危机,云秀还真有些想不出。

仔细想想,好像也不必特意化解吧除非薛王真要抓她去剖析研究。

云秀分神思索着,手在乾坤袖里摸来摸去。

但今天,丹房架子的手感稍有些不对劲儿好像她摸什么,什么东西就被挪开。

片刻后,忽然有人玩耍般故意把什么东西塞到她手里。

云秀捏着那东西又软又热乎,登时大怒令狐十七这熊孩子还在里头呢,肯定是他看她摸来摸去很好玩,故意欺负她的!

她正要丢开那东西去抓令狐十七的手,便觉自己的手腕被抓住了。

云秀吓了一跳,愣愣的抬头,便见薛王目光戒备的抓着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就给她拽了出来。

薛王当然戒备因为他记得很清楚,那羽衣被隔空取走时,那小仙女也将手探入了衣袖。姿态同柳云秀此刻像极了,故而他下意识就来捉住她,防着她又出什么鬼招。

两人各怀心思,俱都紧张的望向云秀的手。

便见那手里抓着一枚热腾腾、白胖胖的肉馒头,从衣袖了被拽了出来。

云秀:……

薛王:……

半晌后,云秀磕磕绊绊的道,“我,你……你们聊得太深奥,我稍微有些饿了。”

薛王也磕磕绊绊的回答,“呃……哦,嗯。小道长请吃吧。”

“谢谢……”

把馒头塞进嘴里时,云秀心虚的瞟了一眼华阳真人。

华阳真人遮着眼睛,假装扭头看风景,仿佛并不认识他。

不知为什么,云秀一边吃,一边就觉得自己很委屈。

随即便是漫长的、只有云秀在吃馒头的、尴尬的寂静。

待云秀吃完了,薛王便问,“若你能缩地成寸、出入虚空,会拿来做什么事?”

他是看着云秀问的。

云秀委屈的心想,你刚刚不是亲眼看到了吗?掏肉馒头吃呗!

但对上他仿佛无所不查的眼神,想到他“卜仙”的别称,还是乖巧、谨慎的答道,“若有远差或是急事,可省去彻夜赶路的辛劳?”

“若你能任意变化身长、容貌,会拿来做什么事?”

云秀不知他窥见了多少,不由又紧张起来,屏息答道,“……出入一些平时不方便出入的场合?”

“譬如说?”

被逼得狠,反而容易平静下来,云秀便道,“翁翁,既是不方便出入的场合,当然也就不方便直言相告。”

薛王愣了一愣,便笑起来,“说的是,是我唐突了。”又肃整起来,道,“那我再问你,神仙是否有解民倒悬,救苦救难之义?”

这回却是云秀愣住了便在不久之前,她才拿这话问过华阳真人,可那时华阳真人毫不犹豫的告诉她没有。

她看了看华阳真人,华阳真人也看着她,并未有什么期待之意,仿佛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一问。

云秀便又看向薛王。

“我觉着是有的。”她说,“可这也许只是凡人的一厢情愿罢了,神仙未必会这么想。岂不闻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得道之人,想来也是一样。或许光维系天行有常、宇宙不崩他们就已竭尽全力了呢?不过,翁翁,若是寻常百姓这么问也就罢了。您也这么问,是否有些过分了?”云秀也不知自己的不快从何来,只是说着说着,便觉出薛王此问着实虚伪可厌。她忽的便明白当日华阳真人何以斩钉截铁的说,没有。因为,“若解民倒悬、救苦救难是神仙之义,那你们这些钟鸣鼎食之人的道义又是什么?莫非是刮尽万民脂膏,陷百姓于苦难倒悬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吗?”

“大胆!”薛王竟当即震怒。

云秀慷慨激昂的时候少,故而被人反唇相讥的经验也少。她还真没料到,此言会激怒薛王。

但要说她全然没预感,也不尽然她多少还是知道的,这话不中耳。

只不过……谁叫她是神仙?

她便又平缓了语气,说,“自然,这也许只是平头百姓的想法,富贵至极的人未必觉着自己该担什么道义。”她便叹了口气,“若神仙觉着,救苦救难是天子和士大夫的道义;您这样的天潢贵胄又觉着,救苦救难是神仙的道义。那百姓还真是谁都指望不上,只能自己救自己的苦难了原本,这也是天下至理。”

薛王绷着脸,没有再多说什么。

华阳真人依旧淡定的饮茶,既不斥责云秀,也不劝谏薛王。

薛王很快便起身告辞。

云秀跟着华阳真人一道送他出去。

见华阳真人依旧没什么话想对她说,她反而稍有些不安起来,便道,“师父我适才说话,是不是不大妥当?”

华阳真人笑看着她,道,“你既这么问,怕是自己知道不妥当在哪里吧?”

云秀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她还远远不是个逍遥之人,虽不大害怕真怒之下薛王会把她怎么样,却会担忧连累那些她保护不了的人。

华阳真人便道,“那你可知该怎么做?”

云秀点头,道,“继续修炼修炼到自在逍遥、谁也奈何不了我的境地,便能肆意狂言,而不必担心后果了。”

华阳真人忍着笑,点头道,“痴儿……”见云秀又要对这两个字羞恼起来,便一抚她的头发,笑道,“这也不失为逍遥之道。”

第58章 东风无力(五)

云秀一回到空间,便直接进丹房去找令狐十七算账。

令狐十七确实在丹房里。但出乎她的意料,他并没骄奢淫逸的坐着或是歪着看闲书,而是正挺拔如竹的站在她放丹药的柜子前,翻看她的笔记。

这少年闭上嘴、心无旁骛的做事时,单看外表,是真的绿竹猗猗,温润如玉。那身量容貌自上而下怎么看都好看,怎么挑剔都无可挑剔。

对上这种一表人才的好少年,害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掏出包子来这种小仇小恨,好像也没那么容易发作出来了。

云秀酝酿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放过了他,只走上前去,看他在钻研什么。

却是她为治他的宿疾调配药方时,而记下的那些东西。

云秀:……

这么多笔记,他偏偏翻最没用的来看。

“你怎么翻出这个来了?”

令狐十七翻了一页书,随手一指桌面,“居然有丹药用了我的名字,自然想看看是拿来做什么的。”

那些小瓷瓶单独搁在一个架子上,上贴着“鲤”字签自然都是云秀早年为他调配的丹药。

只不过那些年令狐十七讳疾忌医,让他吃药就跟羞辱他似的,不被他记恨就不错了。想知道用过之后他的症状是否有改善?自己猜吧,反正别想从他口中问出来。

初时还云秀以为他怕苦,觉着只要调配得甘甜可口,他就没那么抗拒了。故而光为了调味道,就改了好几次配方。

事实证明,令狐十七不是年幼怕苦他就是欠揍。

可惜她觉悟得有些晚,浪费了不少药材。

此刻看到这些年废弃的药丸,只觉新仇旧恨交加,心里火气又蹭蹭的窜上来。

云秀从他手里抽回笔记,硬塞回到架子上。

然后愤愤然瞪着他。

可惜就跟她习惯了令狐十七无理取闹似的,令狐十七也早习惯了她的无名之火。压根儿就不为所动。

反而心情还很好。

琢磨了一会儿,竟说,“去年初夏你给我的药丸很对症。待到今年花开时,再为我配一料吧。”

云秀:……

云秀一时竟不知该强硬顶撞回去,还是欣然应承下来。

令狐十七却很擅长见好就收,立刻便岔开话题,问道,“来的真是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