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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洛神+和亲+式微+沾衣(3)

杨魏守陷入了沉默。

刀眉宫□□裸的羞辱如同一拳打进棉花,不禁无趣。

良久,杨魏守才说:“不会有后宫的。”

刀眉宫扬眉:“那不就坐实了你还是我的小白脸?”

杨魏守仿佛一尊唾面自干的佛,心平气和道:“那也没说错。”

刀眉宫很生气。

他隐约希望杨魏守发怒,将自己拖出去打一顿,又或是关回天牢——任何微小的变数都能打断明日的行刺。

当然,他自己是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刀眉宫冷笑道:“皇帝陛下,这个时候你再来伏低作小,有意思吗?你若真的不要尊严,不如跪下来给我口啊。”

【十四】

杨魏守跪下来给他口了。

刀眉宫看着那颗卑微地垂下去的脑袋,心脏一阵阵抽痛。

这明明是他曾经捧在手心里深爱的人。

刀眉宫伸手把人拉起来,发现自己站起来了。

于是他们趁热来了一发。

这一发激烈而苦涩,从天黑干到天明,像要把余生的岁月都从蛋蛋里榨干。

终于筋疲力竭地倒在枕上时,刀眉宫迷迷糊糊地想,就这样吧,剩下的话就到地府里再说完吧。

【十五】

刀眉宫醒来时,杨魏守早已没了踪迹。刀眉宫的手下送来情报,原定计划不得不暂缓,因为杨魏守已经出城了。

昨日外族卷土重来,杨魏守收到战报,来他府上过了一夜,天明时便御驾亲征奔赴沙场。

谋士劝他稍安勿躁,等杨魏守回来再行刺也不迟。

然而刀眉宫有一种预感,他们的计划已经不用执行了。

杨魏守本就是抱着求死的心去的。

刀眉宫给自己倒了壶茶,从天明枯坐到天黑。

他起身朝外头的守卫申请出府,不出意料地被拦下了。守卫还特别贴心地解释了一句:“陛下临走前下的死命令,要小的们务必把侯爷你看紧了。”

刀眉宫又兜回屋里,微微抖着手提起笔,给杨魏守写了封长长的信,求守卫送出去。

守卫又拒绝了,贴心解释道:“陛下临走前说了:书信也不必了。”

刀眉宫面如土色。

杨魏守御驾亲征以后,士气大涨,捷报连连。

他似乎并不满足于击退来敌,大胜后还要乘胜追击直捣外族老巢,要打得他们百年后都缓不过一口气。

一个月后,悲报传来。杨魏守追入敌境太深,被人切断了后路包抄,混战中与外族将领同归于尽。

【十六】

杨魏守之死并未引起国势动荡。

他似乎在离去前就安排好了一切,太子被稳妥地送上了皇位,由几位老臣共同辅政。

刀眉宫的日子不算太难过。小皇帝对他这个生父挺好,时常看望他,杨魏守也留下了旨意归还给他自由。只是朝野上下都忌惮着他,生怕他挟君子瞎搞事。

刀眉宫索性也就远离朝堂,安心当一个闲散侯爷,喂鸟喝茶听曲儿。

他原本有一个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目标,是与杨魏守同归于尽。如今没有这个目标了,他就仅仅是活着。

岁月平静如水,回廊空空荡荡。

刀眉宫百无聊赖,变得嗜睡而健忘,他觉得自己提前老了。

一日他午睡醒来,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似曾相识的哼唱声。刀眉宫倏然跳起来,飞奔到庭院,却只见小皇帝踮着脚折花的身影。

小皇帝也看见了他:“爹爹醒啦?”

刀眉宫问:“你刚才嘴里哼的歌,哪里学来的?”

小皇帝掂着花枝想了想:“先帝从前哄我睡觉,总唱这首。”

刀眉宫怔怔站在庭院里,在午后明亮的阳光下,终于落下泪来。

【完】

《洛神》作者:七世有幸

文案:

“让我死在战场上,可好?”侍卫在他耳边慵懒地问,“被万箭穿心,或是大卸八块,你就带着半片甲胄回去,交给我父亲……”

“你敢。”皇帝恶狠狠地说。

侍卫轻笑,身体即将被撕裂,他更用力地环紧皇帝:“我会为你去死的,陛下。”

“你就算死了,也是为了你自己!”

侍卫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声回荡过寂静的营地,穿过不眠之人揶揄的耳朵,掠过古来将士埋骨的万里荒土,直传入苍穹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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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生黑历史,萝莉文笔,求不吐槽

我又看见你。

苍苍茫茫一扶天地之间,有光,细微光芒穿过冗长梦魇,引我遁水声跋涉向你。

皇帝醒来,看见面前的少年,麻衣如雪不掩消瘦,三千青丝未挽,流泻一地。远处的月在静默夜空下黯然低垂,染上他一身天荒地老的苍凉光华。

幻象片刻即逝,雕梁画柱在夜色中莫名显出败落的迹象。碧瓦飞檐,钩心斗角,一眼望去满目萧疏。

皇帝惘然片刻,想起了日期,四月廿七。

他起身下榻,冰凉的地面传出渗人的寒意。漏断人初静,白日里喧嚣着的天威神权,此刻一并蜷缩在睡乡。门前有一班又一班侍卫交错而过,狭长影子投在门窗上,似暗夜中漂浮的魑魅魍魉。

“你要过来吗?”朗朗的笑语穿过混沌的空气,清越地响在耳边。

“你要过来吗,陛下?”少年朝他伸出手。

不,我老了,皇帝想。

“陛下。”

不要唤我……

洛水之滨,千年寒雾莽莽聚散,死生亡兴,弹指间忘记了来路与归途。

少年的掌心干燥温暖,拉着他攀上重重雕梁,身形摇摇欲坠地悬挂在半空,脚下是粉身碎骨的凶险,心脏刺痛到即将爆炸,仿佛除了到达极限的意志之外,一切都不复存在……

碧瓦朱橼都成了可笑的点缀,他的生命全挂在对方的一只手上,如此脆弱无力,他第一次体会到任人摆布的恐惧。他被拉着,那人的眼神是如此冷酷,根本不在乎自己与对方的命;又是如此热切,执著于怪诞的目标,不计代价地合身扑上。何等偏执的索求!但他妥协了,他投入与他一样的偏执中,舍生忘死,攀向九天与银河——

眼角沁出液体,因为紧张而忘记转瞬,于是冰凉的水珠淌下了脸颊。他突地笑了,由微微牵动唇角逐渐扩展为酣畅淋漓的大笑,然后终于,他被他有力的手臂拉上了屋顶!

视野为之一空,漫天星光撞入眼中,那是天上的殿宇,胜过人间珠翠千万倍。

辉煌的星辰下,他看清了刚才一手左右自己生死的专横主义者,那是个……

那是个瘦削的少年,穿着侍卫的劲装,容颜姣好过度,令人忘我。细长双眼的少年向皇帝低笑:“陛下英武。”

满身冷汗的英武陛下瘫坐在殿顶上:“你想轼君么……”

“陛下万岁万安。”

美少年被他气恼的模样逗笑了,笑容比芍药更皎洁:“无论如何,总算活着上来了,我们的运气还不错。”言下是十足的漫不经心。

“你就不怕朕斩了你?”小皇帝挑起眉。

也许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认真,又也许只是抱着哄孩子的心情,美少年笑吟吟地欠身:“那这个,当作赔罪吧。”

拍开封泥,是一坛辛辣芬芳的酒。小皇帝挑剔地看着坛中的液体,似乎在怀疑酒中下了药,又或在寻觅灰尘?然而他最终说:“这坛口太小,映不下整个月亮。”

不同凡响的挑剔,他得意地仰头拍手,预备一饮而尽——沁凉的酒液刚刚倾下,手中一空,美少年抢去了酒坛开怀畅饮!

皇帝一愣,随即劈手夺过做工粗劣的坛,如狼似虎地抢灌数口。两人你争我夺,顷刻间喝了干净。一时间气喘吁吁,都说不出话来。淋漓的酒液洒遍琉璃瓦,明明灭灭似千万个月亮,他们吞下了无数月亮的碎片,因而空中月光黯淡,而星辉更加璀璨!

满天碧火,是溅上的玉液琼浆。那以后,他们都没有再尝到更美味的酒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