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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22)+番外

【翻译-猫草】:“小克克是小天使!”

许辰川摸了摸鼻子。

【翻译-Chris】:“倒不是脾气好,我想大概是因为,我没有那么在乎吧?”

【后期-阿雯】:“……诶?”

【监督-路人甲】:“……”

许辰川犹豫了一下,还是顺着真实的想法讲了下去:“其实我一开始只是有点个人需求,有个朋友建议我进字幕组,我就进来了。并没抱什么激动的心情,也没有融入组织的执念,所以有些东西可能看得不是很重,只是尽己所能地完成任务而已。但是自从跟你们合作,我真的从大家身上学到了很多。也许我无法达到同样的境界,但我很敬佩你们。”

【后期-阿雯】:“……诶?”

【翻译-猫草】:“////矮油不要这样夸人家啦讨厌//////”

【翻译-由塔拉桑】:“猫草……泥够了!”

【翻译-Chris】:“真的,我最近查了很多资料,关于早年的翻译家们,关于傅雷,关于萧乾。我们说自己拼死拼活、呕心沥血,可我们有网络,有在线词典,有维基百科,有各种各样的便利。他们有什么呢?他们翻译的时候,想的是收入地位名声,还是跟别的翻译明争暗斗?杨绛为了译《堂吉诃德》自学了一门语言,整整二十二年的时间,是为了自己的高大形象吗?”

【翻译-Chris】:“我们说自己无偿付出,可他们皓首穷经、一年一年地拿命去换的成果,又能得到多少回馈?当时有多少人能指出他们哪里翻得好,有多少人能站在他们的高度得到共鸣?他们有没有怀疑过自己做的一切是否值得?”

群里不知何时沉默了下来,只剩他一个人自言自语。

雨帘如同油画上的落灰,将街景笼罩在阴翳之中。玻璃窗上影影绰绰地映着室内的灯光,因为模糊而显得遥远。年轻人低头慢慢地打着字,清亮的目光似乎能穿透这一片愁云惨雾。

白祁杯里的茶已经凉了,他提起茶壶又续了一杯。

这些话语一如既往地令人发笑。如果在此时讥嘲两句,就能亲眼看见他的反应了。这个诱人的想法躁动着,白祁拿起手机,顿了顿,又放下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失去了兴致。也许是因为这场雨太聒噪,也许是因为这杯茶太乏味。又也许是因为对方的表情过于诚恳,也过于坚定。

【翻译-Chris】:“不是那样的,他们一定知道,总会有人在那里的。就像他们伸手去触碰原著的灵魂,总会有人剖开一字一句,从血肉里翻出他们的灵魂。他们从远方带来的梦境,哪怕只根植进了一个人的心里,那一切就有意义。”

许辰川刚开口还有些语无伦次,但说着说着,一个想法变得越来越清晰。

【翻译-Chris】:“我想这个圈子里的许多人,在最初也是抱着差不多的想法吧。被某部剧打动了,为某部剧流泪了,想要为它做点什么,想要让更多的人也看见,想要分享剧中的喜怒哀乐。所以认认真真地做出字幕来,期待着有人回应。

“然后他们做到了,越来越多的观众被吸引了过来。后来他们得到了同伴,后来他们得到了名气。再后来,有了阶级分化,有了争权夺利,同伴成了对手,观众也变了味道……以至于走到最后,大家都忘了一开始,自己仅仅是为了一瞬间的感动而已。”

【翻译-由塔拉桑】:“QAQ小克克”

【监督-路人甲】:“每个圈子,聚散终有时的。”

【翻译-Chris】:“但你们依旧在做剧不是吗?你们依旧会为了一部喜欢的剧熬夜奋战,纸鹤他甚至不在乎上不上卡司表,却会不厌其烦地比较一对近义词。大家都有学习工作,如果不是因为喜欢,这宝贵的时间精力完全可以花费在其他事情上。一时兴起的投入说明不了问题,经历了一切之后的坚持才值得敬佩。能跟你们共事,我很荣幸啊。”

轻微的碰撞声。

许辰川循声抬头一看,触电似地跳了起来——那轮椅美人的茶杯翻倒了,茶水泼了一桌,正顺着桌沿滴落下来。

许辰川跑去找服务员要来纸巾吸去茶水:“没事吧?有没有烫着?”

白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他行动不便,刚才没能躲开,裤子上淋了点茶,所幸只是温热的。

“没事。”白祁不着痕迹地收起手机,抬头看着对方。

许辰川以为他又要像上次那样淡淡地道声谢,没想到他盯着自己看了一会,突然问:“你总是这样争当活雷锋吗?”

第24章 搭讪(一)

许辰川以为他又要像上次那样淡淡地道声谢,没想到他盯着自己看了一会,突然问:“你总是这样争当活雷锋吗?”

这声音和问话的方式都莫名地熟悉,许辰川记不清在哪里听过,却条件反射地咧嘴笑了起来:“原来你还记得我?”

“原本不记得,看到你跑过来的样子就想起来了。上次在旁边书店也是你吧。”

“是我,嘿嘿。真巧啊。”

青年居然也笑了。他明明没说什么,但那笑里就是透出点凉凉的讥诮意味,愈发让人瘆得慌。

许辰川有种被X光扫射了全身上下的错觉,声音小了下去: “那个,我不是变态什么的……”

“我知道。你是雷锋。”白祁恶劣地说。

许辰川在几秒内迅速地自我剖析了一下。他觉得如果当时换成其他人够不到书,或者茶泼了,自己多半也会出于本能跑去帮忙。但是,如果换成其他人,自己未必会这样若有所盼地等着对方的回应。

如此一想,倒真有点居心叵测的意思。

许辰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连对方是直是弯都无从知晓,这种接近的冲动也不同于情欲,更像是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奇心。仿佛探测到了迥异的物种,想要凑近去一探究竟。

“你——你很喜欢逛书店?”许辰川试着找话题。

“这是在搭讪?”白祁干脆利落地夺过了话语主动权。

许辰川又一次被他噎住,讪讪地笑了笑:“相逢即是有缘嘛。”

说罢看对方脸色,似乎没有不虞的神情,便又鼓起勇气问:“看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差不多也到饭点了,我请你吃顿饭?”

这家茶馆也供应菜点,味道还过得去。白祁自己逛这块时,也会在此处待个一天半日。偶尔会有含羞带怯的小姑娘磨蹭过来,找他问个路之类的——但被个男人这样坦荡荡地搭讪,还是第一次。

“你请我?”白祁抬眼望着他,那神情与其说是抵触,不如说是听见了什么常识以外的事情,“用爸妈给的零花钱请吗?”

许辰川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是这反应。换做是一般人,才刚刚说上话就被这样连刺带压的,多半已经动了怒。但许辰川是个好相与的主,这些年独自长大见的人和事多了,虐点极高,闻言也只是温和地陈述道:“是我自己打工挣的。”

也多少存了点树立形象的私心。

白祁顿了顿,想起来了。对方似乎是个勤工俭学的穷学生。

白祁这个人,好像是带着刺出生的,天生有种可怕的嗅觉。如果不加掩饰,哪怕是最亲近的人都会怕他——谁也不想放着一架测谎仪在身边,时时刻刻原形毕露。工作那会儿他还尽量适应环境,扯起糊涂圆滑的保护色去混淆视听。后来出了事,了无牵挂,愈发变本加厉地肆意起来,见事也比以前偏激。

眼前这个人横竖刺不疼,他就好玩似地时不时去刺一下,只是为了欣赏对方的反应,打发无聊的时光。

但是等到真的面对面,近在咫尺地对视着,他却突然觉得,有那么点下不去手了。

白祁就带着一丝微末的恻隐之心,应道:“好啊。”

许辰川眨眨眼,似乎不敢置信对方居然答应了。他没掩饰高兴之情,叫过服务员点菜,顺便拿过刚买的书,在白祁对面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