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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之子(26)+番外

何钰洒的急,很多粉末掉进顾晏生的衣物里,他往下拉了拉,又用袖子把多余的擦掉,凑的近,一眼瞧见细腻的皮肤上大大小小的伤痕。

半藏在衣物里,往下拉还有很多。

“怎么弄的?”何钰摸着其中一道问。

他指尖微凉,冻得顾晏生一个激灵。

“母妃发疯时打的。”

有用枝条抽的,也有用烧过的棍子烫的,他母妃发病时千方百计想弄死他。

何钰倒抽一口凉气,“她怎么忍心?”

这真的是亲生的?

下手也太狠了。

他也有母亲,且疼他爱他,恨不得把天底下所有好东西都捧给他。

父亲从外地给她带的玉镯翡翠,亦或者是什么上好的绫罗绸缎,就算何钰戴不了,也用不上,母亲还是会给他留着。

他小时候练功受罚,晒的头晕眼花,自己还没怎么样,他娘先受不了,求着他爹让他停下,他爹不肯,便干脆打着伞跟他一起晒着。

母亲身体不好,禁不住折腾,何钰心疼她,往后便很少顶撞他爹,即使受罚,也是关起门来挨罚,免得被娘亲发现。

不过娘亲聪明,还是被她检查了出来,唠叨半天,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偶尔何钰会烦她,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多幸运。

原来并不是全天下的母亲都会一心一意对自己的儿女,也有例外。

“肯定很疼吧?”这已经不单单是身体方面的伤害,还有心理上的吧?

难怪总感觉顾晏生某些方面不太对劲,比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在水底下挣扎,顾晏生面上居然丝毫不变,老成的有点不像这个年龄的人。

以前他以为是杀人杀多了,现在才发现不是,是经历的太多,已经麻木,无论什么都无法动摇他,真正的心如止水。

“习惯了就不疼了。”

这事还能习惯?

何钰无法理解,“恨吧?”

顾晏生摇摇头,“不恨。”

他母妃并不是一直那么坏,偶尔病好了,就像平常人一样,会给他纳鞋。看衣服破了,给他缝好,还喜欢把下巴搁在他脑袋上,给他讲故事,陪他下棋。

所以不恨。

何钰冷笑,“也就是你,要我早就弄死了。”

就算是亲娘,也不能这样,这是虐待。

顾晏生摇摇头,“你不懂,母妃于我而言,就像一盏灯。”

即便十天里面有九天是坏的,但是为了那一天,他可以忍受另外九天。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有了觉得烦,没有才知道珍惜。

顾晏生没有,所以很珍惜,那一天会让他觉得,吃了九天的苦都是对的。

何钰想起第一次来景南宫时床上的尸体,这厮当真变态,母妃都死了不知道多久了,还将她放在床上,自己盖脏被子,把好的留给母妃。

不知道该说他懂得感恩呢,还是纯粹的心理阴暗,反正这毛病要改。

“我看你就是缺爱。”何钰觉得他没别的毛病,就是单纯缺爱。

这也是他的弱点,只要把握的好,说不定可以拿捏他。

何钰弯下腰,帮顾晏生把药上好,衣服拢回原样,又看他穿的单薄,索性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

他来时风正大,元宝给他准备了狐裘和暖炉,何钰嫌碍事,一个没带,不过穿的还是很暖和的。

那外套里面缝了一层毛,挡风又暖和。

顾晏生感觉到了,回头看他,那双古井一般深不见底的眼睛里是不解和疑惑。

何钰站起来,“穿得太厚,活动不开,你先帮我穿着,别拖了地,弄脏了要你赔。”

说实话,脱外套给姑娘这事何钰没少干,这还是第一次脱衣服给少年,过不去心中那道关,别扭极了。

他转念一想,把顾晏生当小姑娘不就好了,于是那点几乎没有的尴尬不适感也在慢慢消失。

“还是接触的人太少了。”顾晏生的圈子不算大,又偏偏在皇宫这个打磨人的地方,说是大染缸也不为过,他在这里几乎接触不到好人。

大家都在为自己的生计奔波,哪有时间对他好?

没有人对他好,他自然感受不到,于是母妃稍稍对他好那么一点点,他就满足的跟得了全世界似的。

就是缺爱。

“我向你保证,以后你什么都会有,别人也会拼命的对你好。”何钰撸起袖子,给他抹脸,“头……”

他要抹的只有半边,但顾晏生总会歪头看他。

“以前我娘也这么给我上药。”

他被坏的娘打了,身上留下伤害,好的娘就以为他被人欺负了,心疼的不行,一边给他上药,一边掉泪。

所以有时候顾晏生觉得,挨再多的打都是值得的,至少有人肯为他哭。

何钰撂担子不干,“敢情是把我当你娘了?”

难怪刚刚看他的眼神这么古怪,瞧的何钰慎得慌。

“我娘比你温柔。”

何钰:“……”

你这么说话会被打的我跟你讲!

第23章 带公主玩

何钰把药瓶往他手里一丢,冷哼道,“你自己擦吧。”

他原先过来,是想教顾晏生旁的功夫傍身,后来气不过比了场武,结果发现顾晏生根本用不着教,在他面前用过一次的招数他都能记住。

“食盒待会递给我。”

酒菜和食盒都是凤秀宫的,有凤秀宫的花纹印记,天黑顾晏生看不清,但是搁在这,不要一天就能查出他的身份。

其实何钰怀疑他已经知道了,因为刚刚离的很近,他能看清顾晏生的长相,顾晏生肯定也能看清他的。

不过他俩之前从来没见过面,即使看了他的长相,搞不好也认不出他的身份,除非之前了解过他。

看他对丞相之子的评价,中肯表面,说明并不了解,顾晏生现下恐怕还在迷里雾里,猜测他的身份。

何钰跃上墙头,他一个人还好,带着食盒不方便,所以要顾晏生帮忙。

顾晏生收拾了一下,抬着食盒的底部,举起来还给他。

何钰弯腰去拿,那食盒纹丝不动,他用了点力,还是拉不动,一抬头,发现顾晏生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今天谢谢你。”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好像有朋友了。”

朋友?”何钰嗤笑,“谁跟你是朋友?”

他用力一拉,将食盒夺了回来。

“你应该叫我舅舅。”

何钰一跃从墙头跳了下去,也没走,半倚在墙上听那边的动静。

“我都没朋友,你还想有朋友?”

说来尴尬,何钰至今为止没有一个朋友,他也算是重臣之子,吹捧拥趸他的人不少,但要说真正谈心的居然一个都没有。

有些事只能藏在心里,连元宝都不能说。

他现在这个年纪,夸夸其谈政事,其实多少有些可笑,说出去恐怕会笑掉大家的牙。

怎么说也才十二岁,过了年也不过十三,十三岁在现代还是个孩子,但因为家庭原因,何钰早熟。

就像他说的一样,父亲希望他早日成长起来,能与父亲并肩作战,分摊压力,所以刻意培养他。

带他走南闯北,有事会先问问他的意见,若说错了,挨顿板子教训教训,说对了也会像模像样赏他。

何钰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挨板子这么丢脸的事自然不愿意,所以他挖空了心思赢,斗,拼,久而久之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如果说他是父亲刻意培养出来的,那么顾晏生就是残酷的环境刻画出来的。

一个是人为的,一个是大自然雕刻的,人为的固然精致些,但大自然雕刻出来的才能久经风沙大浪摧残。

把何钰放在顾晏生这个环境,何钰不一定能活,但是把顾晏生放在何钰的环境中,他只会活的更好,这就是区别。

“你说得对,我们不是朋友。”

墙后响起顾晏生如往常一样的声音,平淡中多了一丝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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