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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杀始于夏日(102)

“好,现在换上。”

邱十里在裤子上擦擦手心的汗,事到临头,他又想着难堪了,“哥,你先出去。”

“不要。”时湛阳岿然不动,“ナナ赶我出去,我也去跳海。”

邱十里脸色刚恢复点正常,现在又红了,他愤愤地瞪了大哥两眼,踩上马桶水箱又爬上天花板下的水管,从夹缝里取出一个黑色布袋,往时湛阳怀里一丢。

袋子不小,抱起来沉甸甸的,时湛阳固然立刻拆开来看,最靠外是一只透明化妆包,里面粉底眼影口红应有尽有,还有几片长长的假睫毛,一副大直径美瞳。

化妆包下面压着的是一顶浅栗色的假发,齐刘海,垂肩长度。

假发下面是一双杏仁头方跟高跟鞋,有脚踝束带,颜色是谨慎的黑,鞋盒下面还压了一条连衣裙,浓郁的墨绿色,裙身布料硬挺,胸口以上,从领子到袖口则是半透明的纱质,同样的棕榈绿。

邱十里已经灵巧地跳了下来,颇有些怨气地解释:“我在机场买的,如果露胳膊,会有肌肉,显得我像个男人。”

你本来就是男人。时湛阳想。虽说这种关头,胡思乱想未免显得不合时宜,但他简直迫不及待地想看邱十里把这身从头到脚地换上了。

“很丑吗?”邱十里拎起裙角问,毕竟大哥见过的美女比他多。

“ナナ试一试我才知道。”时湛阳一本正经。

这卫生间里专门隔出了一小间更衣室,邱十里从时湛阳腿上抱起那堆东西,本来打算走进去换,却又放回去,他当着时湛阳的面把衬衫西裤依次脱下,撩水清理了一下身上的血迹,快速把那裙子套上。

时湛阳帮忙拉背后拉链的时候,邱十里盯着自己踩在脏衣服上的脚趾,半蹲着身子,非常之僵硬,裙子虽然正合身,小掐腰设计得很别致,也没把他平坦的胸部显得太突兀,颜色也把他肤色显得白净细腻,细纱里面影影绰绰,当真像个普通纤柔的女子,但羞臊还是比他预想中来得厉害多了,他差点一屁股坐到他大哥腿上。

更别提之后,他提上那双高跟,把细细的绑带系在脚踝上,又在镜前折腾假发,越往后,他就越觉得诡异,那A字裙摆还随着他的走动一晃一晃,偶尔擦在他的膝盖上,鞋跟碰出的嗒嗒声也让他几欲捶镜大叫。

时湛阳十分体贴,并不在这种时候多评价什么,只是用一种临沸热水般的眼神望着他,让邱十里觉得,这其中有欣赏和爱意,以及无可躲藏的欲望。

他心里多了信心,也忽然想到一个词,所谓“eye fucking”。

心里皱了一把,邱十里警告自己清醒,假发挡了挡脸,搞得他口红都差点抹糟了。他稳住手腕仔细勾好唇峰,上下打量镜面,他已经不认识自己了,正准备试试画眼线,却听时湛阳忽然开口:“困了吗?”

邱十里侧脸看他,如实道:“我三天没睡。”

时湛阳抬手要他过去,“怎么不睡。”

邱十里放下眼线笔,不甚熟练地踩着高跟靠近,眷恋地把手搭上大哥的肩膀,“夜班。两个人一间宿舍,白天的话,我怕睡着就露馅了。”

时湛阳沉默了一下,“今晚好好休息,去我房间,妆不用再化了。明天可能会很忙。”

“哦……”邱十里傻傻地答应,去抓大哥的手指头,差点就开始傻笑了。收拾好那些零碎,他又拿出厚厚一沓化妆棉,打湿了把大哥沾上的血迹都擦净,从手开始,再到脸,处理完最后一块,他又想到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红着脸想去镜前拎包,却突然被箍住腰身。

自然而然地,邱十里顺势跨坐在时湛阳腿上,把自己投入那个深吻,口红要被亲坏了……他晕乎乎地想。“丑吗?哥,好看吗?”挤出点呼吸这么问,两瓣屁股突然被握住,隔着裙子掐揉,他就失声一叫,“不行……啊!”

连邱十里自己都觉得这是欲拒还迎。

“别叫,”时湛阳捂他的嘴,把他肩膀按得更低,靠近他的耳边,“ナナ……你很美,穿裙子的,不穿裙子的。”

邱十里的哼叫和粗喘被一个又一个吻堵回去了,纱袖也汗湿,他以为,接下来大哥就会让自己变成不穿裙子的那种,结果却没有。时湛阳只是一边亲吻,一边帮他打,手藏在裙下,没几分钟他就惊慌地射了,只觉得能把命给出去,坐在时湛阳腿上,死死环着那副肩颈不想动弹,等他缓过劲站起来,时湛阳却简单擦擦,转起轮椅要走。

连忙跟上,邱十里去开门,只见三个人守在门口,都是他认识的兄弟,一见他俩出来,就十分知趣地走了。

“免得理纱子之流跟过来偷听。”时湛阳指了指乳白地毯上分外明显的一串血迹。

邱十里头昏脑涨,只觉得自己宛如裸奔,站在轮椅后,他用大哥挡着裙子,附身贴在大哥耳边,托起他的下巴,一同望向那三个背影,“他们就不会偷听?”

时湛阳哈哈大笑,“所以ナナ不能叫嘛!我是很想听的。”说罢,他反手扣住邱十里的五指,用力把它们按在轮椅扶手上,摆明了不想用这高科技产品30km/h的马达,要邱十里推他回房。

“刚才叫人买了指甲油,想不想涂?”他又问。

第五十章

船舱底层的保龄球室旁边有一小片奢侈品商店,主营化妆品,市面常见大牌都有,大概是用来给那些登船的富太太官小姐们用作临时补给。指甲油就是在那里买的,老大一吩咐,做手下的诚惶诚恐拿了一大堆,好几个品牌,许多种颜色,在时湛阳房间的餐桌上摆了一排,闪闪发光的,邱十里推门进去,抬眼就看见它们。

方才回来的路上没有遇上几个人,可邱十里还是不习惯这身装束,当发梢在肩后垂摆,当高跟鞋碰撞走廊的棋格地砖,他就有一种错乱感。

那些也是我的一部分?没错,就是的。邱十里不停地向自己强调这一点。

对于他这种对身体掌控能力极佳的人来说,只要在心理上做出了接受,那模仿女子的体态动作便不是难事。邱十里连步子都迈小了,搭在轮椅后的手也不像往常那般随便一握,而是紧紧攥实,显出略有吃力的样子。

现在,房门已经关闭,扣上了锁扣,他们是安全的,邱十里瞧见那排指甲油就开始无所顾忌地害臊,他要解裙子洗澡,时湛阳却不让,牵着他的手腕来到桌前,“我来挑。好吗?”

这样问,就是要邱十里答不出不好,两人都是心知肚明。他把双手交出去,一同放在时湛阳的左手上,把十指舒展开来,时湛阳则在那堆色彩中挑出几样,都是红色系的,他一支一支地比在邱十里指尖斟酌。

最终挑了一支Tom Ford,偏深的梅子红,叫做“Bordeaux lust”。

“波尔多?”邱十里挠了挠大哥的掌心,眼睛弯弯地眯起来,笑道,“是不是因为兄上喜欢喝那里的葡萄酒。”

时湛阳也笑了,把那只小玻璃瓶随手一揣,牵着邱十里往卧室去。他的轮椅设置了正常人的步速,还有灵敏的避让系统,邱十里也已经能够基本控制高跟鞋上前倾的重心,二人本来都不是能好好走路的样子,却也都移动得相当平稳。

“我是看中了另一个词。”在床边,时湛阳扬了扬脸,两把融融的目光。

Lust?贪求、渴望、强烈的欲念……性`欲。

邱十里烧着脸坐到床沿。裙子都穿出门了,缠绵的事也做过无数回,他仿佛里里外外都被时湛阳看过几遍,但在几秒钟内,短短一句话之间,他心里还是被挑起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芽儿。低头盯着自己系了黑色扣带的脚踝,邱十里学着女人的样子,挺直腰杆,把两腿交叠起来坐,从膝盖到小腿都并得只有一条窄缝,他又理了理裙摆,双手小孩似的放在大腿上。

“也是因为我觉得这个颜色适合ナナ,”时湛阳拧开那个方形小瓶盖,“烟红、铁锈红,都太艳太正,像小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