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域凌烟(20)
红日临空，温暖的照抚着大地上每一寸肌肤，凌烟的山山水水也都变得那么明丽起来。蔚蓝的天上，几缕白云飘过。远处，几行人影渐渐放大，愈见清晰。
冷月站在云晔身边，眼神渐渐暗淡下去。缓慢转头去看云晔，有点疑惑，有点忐忑。
难道昨晚……五哥，就是要告诉自己这些吗？
“五哥，师父是带了新师弟回来吗？”冷月的目光，移不开那俊朗的人。语出及其微弱、失望，如果不是叫了称呼，恐怕连自己都会以为是在自言自语。
“是。你不是早知道，师傅出门一次，就会带回来一些新师弟吗？“收男不收女，收才不收庸，收留不收徒”，这三个规矩，九儿你可是一口气给破了两个。这次……”
云晔看着不远处得光景，突然打住话题，安慰人。“师傅，也一定是很喜欢，才收留的你。”
九儿突然多了师弟，心里一定不适应。都是一些无依无靠的人，但愿你能理解吧。
夏羽轩猜到云晔想要说什么，一口话便接了过去。“哇，师傅这次队伍也太壮观了！对吧，五师兄。”
而站在一旁的傅衡脸色发沉，冷冷的看过一眼云晔。
“云晔，你话太多了。”
云晔无奈，只好闭口。
没一会，一行七人就已经到达凌烟谷山门。九个弟子俯身一礼，声洪音亮，气势可见一斑。“恭迎师傅。”
隐寒轻轻的“嗯”过一声，恍然间，才发现凌烟来来去去，竟然都已经有十五人了。
时光不停，当初的愿望，如今依旧渺茫。那时哽咽在喉头的话，如今又是否是时候该坦言吐露了？还有这凌烟，这群没家没根的孩子，在收下去，不仅照顾不了，反会耽误了他们大好年华……
“师父，他们都是我的师兄吗？”
一声疑问飘来，打断了隐寒无限思虑。
“是。”
隐寒轻轻拍了拍，这个身后的小家伙。
“那这个师兄呢？”唯喏看了一会，指着这个看了自己半天的人问道。
“他是你九师兄，冷……”
隐寒的话还没说完，可脸已经拉了下来。看着那两个身影，就在自己眼前一前一后的离开了。
“九儿！”云晔看着人跑了，赶忙追了出去。
很快，隐寒便恢复了原有的态度与语气。
“走吧，我们先回去再说。”隐寒嘴角上扬，淡淡一笑，牵着唯喏的手走了。
能转身离开的，都不是属于我的；能想通回来的，必定是值得留念的。
这丫头……哼，还没那胆子！
“哎，可是师父，小九他……”夏羽轩实在担心小九会出什么事，可没想到师父连头也没回的就走了。
另一头的后山上，云晔追到冷月后，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这几日的功夫，看来没白练。”
云晔没有安慰，没有责怪，没有怀抱，有的，只是一句题外话。
“噗。”
冷月抹了泪，笑了起来。“都这会了，五哥还能逗我笑。”
炊烟又起，日晷渐中。谷内似乎能感察到隐寒归来一般，一切都变得沸腾、热闹起来。云晔就这样一步一步的陪着冷月慢慢走着。
“九儿你记住，不管你遇到什么事，开心、痛苦都要告诉我。这样，我才知道你是否是快乐的。”
“五哥，你对我这么好。万一……你哪天离开我了，我怎么办？”
“瞎想，而且你只往前多瞎想了一步，这毛病得给你改改。不过你也放心，五哥是不会离开你的。”
“我这是担心，哪里就是瞎想了，哪里就成毛病了？”
“执着到底，这也是你的毛病，也得给你改改。”
……
……
……
“怎么不说话了？”
云晔头转过去，才发现原来九儿正偷偷笑着，毫无先前的失落，看来心病已然是好了。
“傻笑什么呢？”
“说什么错什么，我怕再回五哥，这浑身上下全都是毛病了。”冷月一脸委屈的回答。
“这口无遮拦也……”
冷月抬手便将人的口捂住，这灵巧的动作，还有刚才那带了点轻功的不要命飞跑，云晔倒是有些后悔教了人，感情全用到自己身上了。
“五哥，你不说了，我就放手。”
冷月知道，若要真论动手，恐怕还没碰到五哥，自己的手指头，早就不知道飞哪里去了。也正是知道一开始就是五哥默许，所以才大了胆子的说话。
云晔皱了眉头，直到点了头，冷月才松开手。
第二十七章 话里有话
云晔与冷月两人在山上，一直待到太阳被山头遮盖才起身回去。而冷月回去后，遇到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在自己屋子里，见到那新来的唯喏，还让自己去师父的书房。
这下伤感没来，火气倒先上来了。
冷月大步的出了门。那木梁小桥蜿蜒曲折，小池成群。步过台阶，敲了三声门，直接推开就进去了。
隐寒正拿着书看着，喜怒不辩。
“你倒是越来越有本事了。”说完，将书重重的掷在桌上。
这一声，太响。
冷月吓得随声颤抖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见着师父对自己发火。
可是……为什么……
师父连发起火来都还是如此帅，气势未失，温柔犹存。
终于，无声的反抗败下阵来……
“我……”
本能和经历告诉自己，有些话不能说。不是自己不愿说，而是怕一开口，就注定是无法挽回的错误。
“丫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两之间，不该有秘密。”
隐寒觉得此刻有些无奈，希望对面的人能对自己坦诚。从今日见到的那一眼开始，自己便知道她有心事。
知道什么，想要什么，只要她说出来，我会尽我最大可能替她实现。
“师父……”冷月叫了人一声后，犹豫了半天才道。“……好像快没米了。”
说完后冷月那叫一个后悔，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于是垂下了头。
隐寒气笑。
憋着，忍着好不容易算是忍住了。
这个臭丫头，你师父要是一会出了什么内伤，一定是你的杰作！
一阵沉默……
隐寒低头看了一眼，房梁上掉落下来的灰尘，漫不经心的端过茶碗。抚了抚飘着的茶叶，又用指尖沾了茶水，玩一般的向上弹去。
“米没了”是几个意思，让这丫头说实话，就给我整这一出。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凌烟谷还能好好的，简直就是个奇迹。
“听不懂，说实话。”
冷月看着人玩起杯子、茶水，恐怕也没怎么、生气，继续低着个脑袋，小声嘀咕。
“你听不懂还让说实话，说就说。”
于是，骤然仰起脸。“师父不在的日子，师兄们一直就在猜，师父会带个什么样的师弟回来。可我一点都不信，直到我亲眼看到师父你领回来六个小师弟，我才不得不去接受。愿望和现实的差距太大，月儿一时接受不了。”一口气说完，冷月觉得心里舒服多了。
要说话里有什么顾忌的话，就是败在师父平日叫的丫头两个字。那温柔的面孔下，自己简直就没有抵抗余地。耳朵软，心还软！活该自己上当……
“离开的这几天，我也在犹豫，要不要把他们都带回来。凌烟谷，虽说是你们栖身之所，可太多了，毕竟也不是什么益事。”
“但见他们孤苦无依，身无安处，又实非我所愿。再三思虑了下，我便带了回来。即便没有你这事，恐怕凌烟再也不会留人了。”
隐寒顿了顿，起身走到冷月身边，揉着头发，又继续对人说。“也是想着……怕你在凌烟没有朋友，师弟总会多亲近你一些。”
冷月听完，眼已经了红。自己还能说什么，放眼天底下，又有几个“师父”肯为自己徒弟做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