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域凌烟(23)
隐寒拍了拍人头。
“一会儿，你别乱说话，也不必太过担心，一切自有师父。”
“可是……”冷月迟疑，就担心自己的顾忌会发生。
“丫头，你是缺乏安全感。在凌烟谷，你就只与云晔接触得多一点，而对于其他师兄弟，你也都如同云晔一般固步自封。相信师父，不管发生任何事情，师父永远在你身边。”
隐寒知道她受的苦太多。从相信到失去，从经历幸福到度过绝望，再想要让月儿重新找回信任，绝不是一朝一夕之间的事情。
“月儿，师父但愿自己能解开你的心结，成为你第一个信任的人。”
这些话太美了，美到不真实。“师父……”不知不觉间，眼眶里满是泪水。
“不是月儿不去相信，是月儿信怕了。一直以来，师父许过我的都努力做到了，月儿也愿意试着去选着相信。”冷月语出哽咽。
隐寒半弯着腰，替人擦去脸上的泪珠。“傻丫头，你说的师父都信。别哭了，不然你师公该说师父带回一个大花猫。”
“噗。”
冷月终于破涕为笑，拉上隐寒的手，继续往前走。
就在师徒对话间，隐家前去禀告的下人，早已把消息告知了府中众人。
隐寒衣袂飘飘，满是回忆。府中的一草一木，一房一院都还是自己出走那年的光景。
踏前一步，心中默念：暮曲，我回来了……
目光坚定，脚步一前，唯有那份亲人的关怀只得愧疚，心中默念：父亲，不肖孩儿回来了……
嘴角微笑，盼望的矢志不渝，不管要我再往前多少，我亦要你平安快乐。心中默念：颜毅，我回家了……
在隐锋知道隐寒回来后，就在不停幻想他的样子、他的表情、他的第一句话。是如从前那般亲近自己，还是依旧会为了那个女人而背弃这个家。
想着想着，门外的隐寒正一步一步走来。
等等……
身边那个小孩儿莫不是……
混账东西！这个孩子要真是你与那女人所生，我定一掌劈了他！
隐锋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额头手上就青筋暴跳。隐寒一走那么多年，如今好不容易肯回家，这个时候发作，怕是又要逼着他离开，只好抓紧桌缘，极力忍着。
隐寒进屋后，只管将父亲的脸色瞧得真切。那大气不断，分明就是在隐忍着什么。这么多年过去，竟也是肯为了自己转变了性子。
双手交叠，弯腰一礼。“父亲。”
隐锋没有回答，反倒是先将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就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真会一掌先劈了他。
半饷。隐锋一直盯着这个小孩。
确定自己已经平静下来后，才幽幽开口的问道。“你是女孩吧。”
第三十一章 初见师公
最开始，隐寒还觉得这样的漠视很尴尬，毕竟自己还从未在徒弟面前这样失礼。
慢慢的，看着父亲盯月儿的眼神，自己就忍不住想笑了。如今父亲恐怕是错认了人，气错了对象，却还能如此包容，实在难得。
隐锋这一问，倒是让隐寒才觉察，见惯了月儿的男扮女装，回家时倒也忘记将她装束换了回来。父亲的眼光还如当年那般精准，半分不差。
冷月呢，自学着师父的样子拜了一拜后，就站着不敢乱动。接下来的气氛，就是让人窒息。
这两个人的气场，一个像是快把自己冻死，一个像要将自己烤焦。还有那堂上的人，一直打量着自己，目光中看不出喜怒，辩不清意图。
如果可以，这会真想回去，永远不再来这隐家，实在太恐怖了。
“啊，这……”
冷月实在不知要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好转过头去，看着师父，用眼神交流。
进门前师父只叮嘱不许乱说话。那我现在到底是怎么回？师父你倒是替月儿说句话啊。
隐寒倒是干脆，直接将头微微动了动。
意思很明显，你自己看着回。
冷月哭笑不得。
咋，师父，你这就算回我了？说好的你挡呢？咱门不玩火好不好……
你这么坑你的徒弟，你也不怕一会徒弟给你挖个更大坑！
隐锋看着面前这两个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敢一唱一和，压下去的火，噌的一下就冒了上来。一手拍在桌子上，震得耳朵嗡嗡作响。
“干什么！要造反是不是？”
隐锋这一拍，吓住了两人。
隐寒再也不敢置身事外般看戏，弱不可见的摇头，叹出一口气。
唉，还以为转了性子。月儿，看来你师公还是没变温柔啊……
冷月直接吓的大气都不敢出了。
师父，让你玩火，这下你自己收拾去……
“月儿，你师公问你话呢？”
隐寒实在是好奇，父亲这些年到底变了多少，底线又在哪里。只有弄清了父亲的态度，自己才有可能开口心中所求。
月儿一听这话，立马瞪大眼睛看人。
师父！你还玩！ 怎么到了隐家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让冷月没想到的是，师父竟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只好硬着头皮据实回答。
“是。”
“你叫月儿？”隐锋冷冷的问道。
冷月点头。“恩，我叫冷月。”
冷月？原来叫冷月。姓冷么？
这么说，这丫头不是隐寒和那女人的孩子了。那自己还气什么，不管怎样，隐寒至少还没有全然不顾自己的命令。
白了一眼站着的隐寒，语气缓和不少。“回来何事？”
“我想以隐家和凌烟谷的名义，收月儿做徒弟。这次回来，就是征询父亲的意见。”隐寒说的很认真，一脸严肃。
“我的意见如何，你还会在意？我这个父亲，你可还放在眼里？”
什么征询意见，隐锋想想就觉得气大。
冷月听到隐锋的话，心里正琢磨着，这个未来的师公到底是对自己有意见，还是与师父间有矛盾。
“月儿，你先到院里去等师父。”
隐寒侧过头，对着冷月简单吩咐。
“是，师父。”
冷月回神，应了师父后，堂上正坐的人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索性只好躬身一拜，退出房门候着。
等到冷月一出屋子，隐锋便对着隐寒冷哼一声。
“你可当真是心疼你徒弟。”
“本是父亲因着我的事，才说的气话。我不想那丫头瞎想，胡乱担心我不要她。”隐寒把心里想的据实说出。“父亲……月儿的事，父亲的意见如何？”
“你不是为了那个女人不收徒弟，不要任何女的待在身边吗？”
隐锋颇为好奇的看着自己儿子，恨不得看穿他到底在心思着些什么。
“月儿……她不一样，是我誓死想要保护的徒弟。”隐寒目光如炬。
“好一个，是你誓死想要保护的徒弟。”隐锋回道。
“寒儿，你心里可还有暮曲？可还有隐家？又可还记得你祖父说过的“淡泊名利、无欲则刚”？即便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些年你仍旧没能忘记她。”隐锋的话里满是无奈，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这事，我没意见，你去问问你祖父吧。”
隐寒愧疚，垂头轻语。
“寒儿不论生死，皆是隐家的人，只是欠下的，总要还。“受人以利，施恩莫忘报”，这也是祖父曾对寒儿说的。寒儿只是放不下，并不是要忘记自己的家。我这就去找祖父。”
“你祖父他年岁已高，你出走的这些年，早已白发满鬓，自此淡出江湖，不问世事。我已着人，将竹院划为禁地，特为你祖父闭关修养。如果你还在乎这个家，就不要再拿不必要的事情，去刺激他了。”
隐锋看到隐寒要离开，立马叫住，不放心的嘱咐。
“是。父亲放心，寒儿知道该怎么做了。”隐寒拱手一拜，离开屋子。
“嗯，去吧。”隐锋点头。
第三十二章 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