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域凌烟(37)
第五十三章 永远不会伤害你
“九师兄，你放心，唯诺谁都没有说，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唯诺还记得，刚来到凌烟后的半年里，只有九师兄一个人来看望过自己。虽然只有两次，虽然九师兄后来都忘记了。”唯诺的眼眸里透出亮光，就像在悬崖边，被自己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绳子，而放下这跟绳子的人，就是眼前这人。
看你，是因为觉得你在师父带回来的弟子中，最为耀眼。
看你，是因为在那一瞬间，你让我心生不安。
可这傻小子，怎么把这些全都当成了我在关心他。
冷月不好意思的笑着摇头。“呃……其实小十，你不必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我……”
“我知道！那个时候，九师兄很忙。他们都说五师兄每日都会带着九师兄去练功，一天都见不到你们，有时连饭都顾不上吃。好不容易空了，又会被师父叫去指点功法或者切磋。只是，九师兄不知道的是，唯诺是被抛弃的人，本就对黑夜感到恐惧无望，是因为九师兄的出现才让唯诺心甘情愿的留下。”
唯诺一通话说得很是激动。
原来我们偷偷跑出去，师兄们都以为是去练功了。如果当年我跑后山，不是光看五师兄一个人练，而是自己也跟着练功，估计二师兄早在一年前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至于师父嘛，明明大多时候都是自己缠着他好半天才肯透露一两句，也不像你们说的，坏到不让我休息啊。
这个小十，可真让人头疼，简直比那七师兄还要让人难以搞定。“小十，你今日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问题吗？”
唯诺立马为自己澄清，说出心里的想法。“不，唯诺不是来探究九师兄的秘密。而是唯诺想告诉九师兄，唯诺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冷月头脑空白的重复着刚才的话。想起了自己，也是刚来凌烟半年中的某一天夜里：
“以后，师父绝对不会让我的月儿再受到任何伤害了。”
“师父为什么好端端的，想起要对月儿说这些啊？”
“月儿，以前，师父面临过两难的抉择；也曾与你一样,在无数个夜里做着自己想见，而又见不了之人的梦；更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所不理解过，那种滋味，这一辈子，师父都不愿意让你经历。师父也不会让你，走师父曾走过的路。所以，月儿，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想要守护你这一辈子的天真无邪。”
“师父……”
“月儿，放下吧。爹娘不在了，你还有师父。若是，以后夜里在怕了，你就来师父这里睡。”
“师父，你对月儿真好，月儿相信师父！”
“乖，别哭了。”
“师父。”
“嗯？”
“月儿不要师父保护，月儿要保护师父。师父那么好，月儿才舍不得你让你那么累。以后，月儿就好好待在师父身边，只要师父不弃，月儿这辈子都是你的月儿。”
“傻丫头。”
“不傻不傻。师父的月儿可聪明了。”
“哈哈哈……真是傻丫头，哪有自己夸自己的。”
“师父，万一要是哪一天，月儿不小心闯下大祸，把天捅出个窟窿怎么办？”
“不管你做了什么，师父都会替你补上。”
“呜呜呜……师父……”
“你五师兄说你是水做的还真是没错，怎么还哭个不完了？”
“哭得完，师父借一下你得袖子好不好。”
“哎哎哎！臭丫头，你给为师去把衣服洗了！不洗干净不准吃饭！”
……
……
回忆里总是那么美好，师父他们一直都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每一个人都单纯的爱着自己。
一滴泪从眼角缓缓滑落，唯诺以为自己惹得九师兄伤心，连忙安慰。冷月确是突然将人一把揽入怀里，泪中带着笑。“谢谢你，唯喏，谢谢……”
唯喏被人紧紧的抱着，也很是高兴。“九师兄，以后我还可以来找你吗？”
冷月松开人，使劲的点点头。
“太好了。九师兄，我先下去了。我怕一会撞见七师兄他们。”唯喏有些不舍的说。
冷月不解。“小十，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
“这么多年了，唯喏都很少和他们接触。以前是怕他们不理自己，后来是担心他们不是想要接触的样子。”唯喏显得有些伤感起来。
冷月也不忍再继续追问下去。“好吧，我懂了，你自己一个人下去，注意安全。”
“嗯，九师兄再见。”唯喏对着人满是恭敬的弯腰一礼后才离去。
接下来的两三个时辰里，留下冷月一个人在这里坐立难安。
“以前，是什么让自己舍得对唯喏有偏见呢，师父？”
“可是师父并没有做过什么啊。”冷月又摇摇头。
“那又会是什么呢？难道还是我自己？”
这时候，夏羽轩抱着一堆字画、衣服、酒罐，惶惶悠悠的走来。
“什么难道还是你自己？小九你在想什么啊，我老远就看见你在这自言自语，连我来了都不知道搭把手。”
看着夏羽轩这大包小包的，冷月才反映过来，连忙从他手里接过东西放好。“七师兄来了。”
第五十四章 自己不肯放过自己
“嗯。来了。你看这些东西，是不是你说的那些。”
夏羽轩现在可一点都不觉得冷，反而是热得不行。一路上拎累了就抱，抱累了又扛，可算是折腾死自己了。抬起手来回给自己扇扇风时，一晃眼看见桌上还有酒。
“哎，小九，还算你有点良心，知道我会渴，都把酒给倒上了～ ”
夏羽轩一口气就把杯子里的桑葚酒给喝完了，正要再倒时，就被冷月给拦下了。
冷月就是看一看东西的时间，谁知道眨眼的功夫，这七师兄就把唯喏那杯没有喝完的酒给拿了起来。刚想要阻止时，那人都已经喝下肚了。只得顺着人的话应付下去，省得还要去想着如何帮唯喏隐瞒。
“七师兄，喝酒哪有你这么喝的。若真是渴了，喏，喝这个吧。”冷月拿过桑葚酒后，给人递上冰岩洞的冰水。
“哇！这个真是舒服。”夏羽轩只饮下三四口，顿觉浑身凉爽。
“小九，你说，要是五师兄知道你是如此反省，会不会气死？”夏羽轩一脸看戏的口气，指着地上和洞里的东西说道。
半响，夏羽轩看人没什么反映，又拿着手里的杯子仔细研究，很是认真的说。“唉，也不知道咱们那万年寒冰的师父，看到这冰岩洞的冰，会不会气的脸都歪了。”
冷月顺手抄起桌上的酒罐扔过去。“喝你的酒吧。”
“得嘞。”夏羽轩笑着接过酒。就知道，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九，就怕这师父。
夏羽轩喝着酒，冷月讲着自己的话。
今天这一日，上来的每一人都足以让冷月想起以前的很多事。
冷月从怀里掏出红色鹅卵石，指尖轻轻的摸着它，又滑又冰冷。
“七师兄，你知道吗？在我的家乡，要么春光明媚，要么就是烈日炎炎。我总是期待年年能看到一场大雪，所以，很小的时候，我的每个生日，都会许下同一个愿望，那就是看一场雪，一场，能够掩盖松石村所有景物的雪。可就在那一天，我端着要清洗的衣物，小溪却变成了血河。我向上天许愿要一场大雪，可它给了我一条杀人的大血河。我从河里捡来的这块眼泪形状的石头，原本是要给母亲一个惊喜，最后却只能是我揣着它，日日做着噩梦。现在，我再也不想看雪了，而且还很讨厌它。还好，这凌烟谷里没有雪，只有数不尽的云雾。”
冷月咬着唇，努力忍者不要让自己哭出来。“这么久以来，不是上天在打击自己，而是自己不肯放过我自己。上天虽然带走了父亲母亲，但同时又给了那么多爱自己的人。也许我的固执，真是齐嫣然说的飞蛾扑火。这一辈子，我有你们，还在耿耿于怀些什么呢。我答应过师父，说我会放下，可我只是将它在心底埋藏了起来，究竟是没有做到。不但让你们为我担心受怕，反而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