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域凌烟(63)
“月月，我知道人生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让我们去摸索，去证明。我欠叶珩一条命，欠父亲一个孝子，可我也欠自己一个梦。我既不想叶珩失望，也更不想自己难过。我四上凌烟，都是因为我爱你。”
月月……你真的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冷月惊愕的看人。“四上凌烟？”
欧阳翎华起身，看向院内的光景。“是，第一次因为凌烟结界消失，可瘴气陷阱还在，逼得我不得不返回天火，后来也是因为云晔，我才能二度上到凌烟见到你。”
“没想到，凌烟最后一道屏障，是你和五哥破的。原来，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才变成现在这样子。”冷月再也忍不住眼里泪水，那泛起的波光，一点一点的涌了出来。“翎华，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发誓，你永远永远都是我冷月最好的朋友。”
“哈哈哈……”
欧阳翎华也不再看冷月，那哽咽的声音不是哭泣还是什么。只是自己怕，若是回头看，哪怕只要一眼就会舍不得了。
“也罢。叶珩，你我之间的赌注，到底是我输了。我赢过了夏羽轩，却输给了隐寒。从今天开始，我会回到欧阳家，然后前往皇城赶考。”
欧阳翎华说着说着，也开始忍不住声线哽咽起来。“月月……以后，你要保护好你自己，记得按时吃饭，早睡不熬夜，别人欺负你的时候，你别太心软，还有……你看谁都善良，是因为你太善良，所以看谁都是自己的样子。以后，不要随意的就去选择相信别人，尤其是你身边的人。我走了……再见。”
第九十三章 你的江湖，我的庙堂
这一次欧阳翎华依旧走得潇洒，只是每走一步，心里得痛就多增加一分。也许，往前的路上，再也没有那个可以让自己心爱的她了。
“月月，你身在江湖，你要守护你的师父，守护凌烟。那我就高居庙堂，守护叶珩用命换来的十域平安。从此，你在江湖，我在朝堂。但，我对你的心，将永远不变……”
冷月把头往着欧阳翎华离开的反方向看去，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咬着嘴唇死劲忍，那泪珠就像没完没了一般。
一旁的唯喏丢下砚台，跑到冷月身边替人擦着泪。
“姐姐，你既然不讨厌那跟屁虫，就说明你是喜欢他的。那你，为什么要拒绝他？”
直到唯喏跑过来，冷月才从伤心中回过神。那脸上的泪水，早就被唯喏一遍又一遍的擦干了，于是自己耐着性子的同人解释道。“喏儿，有时候喜欢并不等于爱，就算是爱，也并不等于能在一起。我和翎华之间有太多的隔阂，是无法真正开心的面对彼此。”
唯喏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情情爱爱的东西自己才懒得去想，太过伤神。世间最美好的事物，一不过有姐姐，二不过有好吃的，三不过就是凌烟谷。
“姐姐，你放心。就算他们所有人都离开了你，喏儿也不会离开你。这一辈子，姐姐去哪里，喏儿就去哪里。你丢不下我，也甩不掉我。我就是你的开心果，是你的小树洞，是你的小棉袄，是你的小太阳。”
“你是我弟弟，和他们不一样。喏儿，你还以为认了我这个姐姐后，你还有反悔的机会吗？”冷月心中一阵感动，倒是将话反过来问人。
唯喏高傲的把脸一扬。“喏儿才不会反悔，他们丢下姐姐是他们傻，所以现在姐姐就是诺儿一个人的了。”
冷月被人傻里傻气的话逗得一笑。“噗。你是不是趁我和师父不在，偷偷跑下山去买糖葫芦了？”
也许，此刻，大概也只有喏儿还能在自己如此难受的时候，把自己逗笑吧。
唯喏皱着眉头，一只手挠挠头。“啊，没有啊。”
冷月笑了。“那怎么说话像吃了蜜饯一样甜？”
“姐姐！你欺负人！”唯喏躲着脚，抄起石桌上的东西就跑了。
院子里剩下一个人的冷月，呆呆的看着那包袱。
“师父，你快回来吧。月儿真的只剩下你了……”
暮色即临，我将站在凌烟之门，待你归来。
此后的三日里，冷月每天都会去凌烟谷前守候上一整天才肯回屋，直到第三日时，隐寒也真的如约回到凌烟。只是冷月再见到隐寒时，总觉得与以前的师父不一样 。冷月不知道这三日里，隐寒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不敢问，也不敢提起。谁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隐寒回到凌烟后的第五日，隐寒在凌烟摆下了一桌丰盛的宴席。
唯喏坐在宴席里，哪里管隐寒与冷月还在进行的仪式，也不管什么时辰，从上桌就干巴巴的一门心思望着桌上的饭菜。逗得一旁的那几个小的，也心不在焉的看着。
对于隐寒来说，凌烟是自己一手创立，而这十五个人，都是自己行走江湖时救下来的可怜孩子。只有冷月不一样，自己是真的拿她当徒弟。所以，不管其他人如何看自己，也不管其他人是否都必须在，只要是月儿那丫头喜欢的，自己都会竭尽所能去完成她的愿望。
而如今，这也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了……
对于冷月来说，一个祝福的人都没有，也没有关系。其实，自己并不想要什么宴席，也不在乎这仪式，只要师父你肯回来，只要你还愿意认我们。
当年，那血地里，若不是师父，自己恐怕早已经不在人世。命，是你救的，家，也是你给的。
不管多少人背叛师父，我也绝不会背叛你……
盛夏的凌烟，庭院小蝉长鸣，几经起落。屋内正厅已是酒香四溢，红绸高高挽挂，柔软华丽的红毯从大门直铺入内，喜庆似火，长如当初誓言一诺。没有过多的祝贺，也没有人来人往的热闹。有的，只是冷月那紧张的神情与心底的喜悦。
日晷光影渐渐缩短，吉时就快到来。冷月低头整理着自己的外衣，东缕缕，西扯扯。抬起右脚，一步步踩在柔软踏实的地毯之上，迈过那上好的漆木门槛。搞得桌子上撑着头的唯喏，噗嗤笑了起来。
大厅里站着的隐寒，环顾四周。凌烟已然没了往日的繁华，却也难得还有这几个贴心的人儿在自己身边。一吸一呼间，隐寒心里都是那些不痛苦的记忆。
看着冷月步步走来的身影，尽量让自己显得平稳从容。“月儿，你追随为师多年，自今日起，为师正式将你收在门下。”
语落微顿，隐寒冷了声线。“人人皆知，我隐寒薄情，事实也确实如此。将来不管发生何事，我虽护你周全，但我却也只会看你结果，不问过程。是以，你不可以我隐寒或是凌烟的名义去做任何有违天理的事。隐寒身边可留无用之人，留不得反骨之辈。”
第九十四章 圆梦
主位上的人，依旧是那么的让人心生敬畏，依旧是那么的让人信仰。哪怕是端坐在三步之外，也足以强大到让自己信服。哪怕数载以来，众人各执一词，心中冷暖却自知。
敛去那的纷繁往事，只将如今牢记于心里。转瞬即散的眉间微蹙，眼眸中却还有藏不住的害怕。那些抹不去又生生入耳的字眼太过真实，强压下内心复杂交错的线条，调整呼吸。
“冷月于为难之际，蒙师父所救，今逢时节，已随师父四年有余。仰慕其严谨正值，善良无私。细数时光，难过之时细心开导，乐愉之时无声陪伴，疑惑之时尊尊教诲，从未半点厌倦。今日，冷月愿拜师父，遵从师道。只求一辈子都能跟随师父。”冷月仰着头，望着人，语气中全是坚定，眼中满是笃定。
冷月以为自己的幸喜与恐惧都来与隐寒，直到多年以后，冷月方才知：好与坏、乐与忧，皆源于心。
隐寒听着冷月的话，又回想起当年初进凌烟时的情景。
一切都不再是从前了吧，我回不去，你也回不去。
“月儿，可还记得为师给你的诛星匕首？当年，在你进凌烟时，师父本想将匕首与“清墨”这个名字一便赐予你。可念你当时，心性未定，年纪尚小。这些想法就被为师压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