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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清沅/清沅(118)

敖桂心中这么想着,却不由看向院子里两个人的身影。燕王正和那个王妃面对面站着说话。

那个王妃!敖桂能听到自己念“王妃”两个字的声音,充满了酸气,和怪腔怪调。他明白自己这个人,对太多事情看不顺眼。但绝大部分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的愤世嫉俗是占理的。

但今天有些不同,他心里有另一些东西。他在看“那个王妃”,他的酸气之后跟随而来的是一种莫名的沮丧。

那个王妃,看起来还是很美貌,而且她仍在向着燕王微笑。他们靠得很近,燕王微微颔首,擦着自己的手,她用帕子为他擦汗。燕王脸上的笑意就更深了。

夕阳正在落下,天色正是最好看的时候,他们身上有光彩在。

敖桂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他道不明。

他只觉得不能再盯着他们看了,他转过目光,看向别处,他笑着问旁边的侍女:“燕王种的是什么?竟要劳动王爷亲自动手。”

侍女笑着说:“是梅花。燕王说王妃最爱梅花。”

敖桂喃喃道:“是梅花啊……”

原来她最爱梅花。

侍女又说了一句:“殿下说是要种满一片呢。”

敖桂又看了一眼院中新种的梅花,他没有说话。他只觉得无话可说。

燕王走了过来,叫他屋内说话。敖桂默默跟随他进屋。

萧广逸听敖桂说了生意上的事情,只是点头,又见敖桂神色木木的,就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敖桂道:“没有。”

他想了想,又问:“殿下,有关家母的事情……”

萧广逸道:“我知道。王妃之前和我说过。我们都知道你是至孝之人,你母亲身体又一向不太好,需要人照顾。既然如今已经安顿下来了,就让你们住一起。回头王妃会安排。”

敖桂道:“谢过殿下。”

萧广逸微笑:“你回头也该谢一声王妃。”

敖桂有些别扭,嘴上应了是。

萧广逸又给他布置了几件事情,都是与丹支邪的商人有关。敖桂做事干脆,这是萧广逸最欣赏的一点。他就像一匹烈马,只要有人拉着他,不让他跑偏,他就能做出一番事业。

萧广逸如今就是在慢慢磨敖桂。在京中时候他已经磨了很多,到西境之后,他还得接着磨。他当初带兵,不知道打磨了多少人出来,全都是他的心血。

他之前最担心的是敖桂一到西境,心就散了,直接奔回丹支邪。没想到敖桂来了宁州之后,在王府就住下了,暂时还没提想回丹支邪的事情。

照理说,敖桂应该已经知道如今的丹支邪国王就是他的舅舅了,想要联络上,也比在京中时候容易许多。

如果他一定要走,萧广逸当然还另有一套方法来磨他。既然他自己没提出要走,萧广逸心中还是有几分欣慰的。

萧广逸推测,如今敖桂这样,除了在王府锻炼的缘故,还有就是因为他的母亲。前一世敖桂的母亲回到丹支邪不久就去世了。这一世他的母亲一直在,使他不那么偏激。

如今在宁州,丹支邪人也很多,敖桂的能力和身份都会起大作用。

萧广逸知道宁州城的丹支邪人大多是商人,但还有一些是用商人做幌子的细作。

如今丹支邪与大齐还算和睦,但有西戎在,丹支邪始终不得安宁。丹支邪的新国王偌望去年登王位之后,还是有些野心的。当年丹支邪倒戈西戎,两军合作攻打大齐,虽然这其中有敖桂的怂恿,但偌望若没有野心,敖桂也怂恿不成。

所以萧广逸对偌望还是不能完全放心。如今宁州城里的丹支邪细作,甚至还有装成丹支邪人的西戎细作,他想全部摸清楚。敖桂体貌一看就是丹支邪人,又有王府仆人的身份,正适合做此事。

萧广逸交给敖桂办的事,一方面是锻炼考验,一方面也是准备让敖桂学着和王府中的侍卫配合。

只是这时候敖桂似乎还没明白萧广逸对他栽培的方向,还是只以为萧广逸就让他打理生意的。

萧广逸也没打算这时候就挑明,毕竟才来了宁州没两天。等敖桂和他母亲住下来安顿好了,他再说不迟。

萧广逸清清嗓子,道:“炎德。”他唤敖桂的字。

敖桂回过神来,萧广逸道:“我看你心思不在这里。”

敖桂有些支吾,他平日不这样。向来萧广逸有什么事情给他做的时候,他都是干劲十足。

萧广逸问:“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

敖桂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他怎么对燕王说。之前他犹豫过回丹支邪的事,但并不是因为这个。再者他也不想对燕王提想回丹支邪的事,他母亲说过,他得报恩。

敖桂摇摇头。

萧广逸这才有些担忧之色,又看了看他,说:“莫非你是水土不服?看起来气色不太好。早些回去休息吧,叫周太医给你看一看。”

燕王这样温和,敖桂心中反而更不好受了。再者说一个丹支邪人回了西境水土不服,也未免太像个玩笑。只是敖桂笑不出来。

临走时候,敖桂突然道:“我想和家母一起给王妃道声谢。”

萧广逸微笑道:“应该的。”

他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就连你的字,你也该谢谢王妃。”

敖桂不解。萧广逸道:“给你取字的先生,就是王妃的父亲,我的岳丈。”

敖桂恍恍惚惚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在桌子上刚趴了一会儿。有两个侍女陪着他母亲过来了。他母亲抚着他的背道:“王爷给我传话,说你不舒服,是生病了么?”

敖桂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定睛一看,原来真是他母亲过来了。他此处房子不大,但有东西相对两个房间,正好适合他们母子居住。看来是一早就安排好了。

他母亲点上灯,看着敖桂的脸色。敖桂说:“阿母,我向来体壮如牛,怎么会生病。”

他母亲就问他是怎么了,敖桂道:“可能是一时有些累。见到阿母就全好了。”

他这辈子最希望的就是母亲平安快活。如今母亲很平安,至少比从前快活。他似乎不能强求更多了。

这一天夜晚时候,清沅还是在惦记着京中的消息。根据他们搜集来的京中传闻,寿真公主已经被责罚了,似乎很多说这是顾皇后的手笔,是顾皇后的胜利。从此皇帝身边连一个说话有用的长公主都没有了,只有一个女人能影响朝政,就是顾皇后。

这样的传闻并不少。但清沅知道自己得沉住气。她得接着看下面的情形。

皇帝那句“结交僧道”指的是静珑真人,那顾皇后是逃不脱的。毕竟这几年与静珑真人最亲密的并不是寿真公主,而是顾皇后。

她伏在萧广逸的怀中,他们刚刚有过一场缱绻的情/事。这时候怅然又惬意,她依偎着他,心思从京中的消息飘飘荡荡,又回到西境,回到宁州这个崭新的王府里。

“你说……我们种的那些梅花能活么?”她悄声问萧广逸。

萧广逸吻了吻她的额头,也低声说:“能的。放心。”

尽管如今已经没有人能偷窥偷听他们,他们还是这样低声说话。周围服侍的宫女虽然都是顾皇后赐下的人,但早被清沅收服了,全都服服帖帖,再没有人敢犯事。

但他们还是用这样暧昧的声音说话。清沅只觉得她只要躺在萧广逸身边,声音就忍不住变得这样低,这样温柔。她不知道萧广逸是为什么,是不是也一样。

“等明年梅花开了……”她说。

萧广逸替她说了下去:“我们就在院子里赏梅花。”

他温柔地抚着清沅的长发,低声说:“我总会陪着你……”

清沅低声笑了,她抬起头,吻了吻萧广逸的唇,又轻轻用牙齿咬了一下,道:“你总会陪着我?”

她知道萧广逸心心念念回西境来,就是为了战事。任何时候只要有需要,他会立刻去往边境。不可能安安静静陪她赏春花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