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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玉微凉(82)

作者: 苦竹 阅读记录

长公主一愣,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又有些恼羞成怒的盯着周淮:“除了这个,其他的都可以商量。”

她说的硬气十足,显得十分有骨气,有魄力。

可周淮不吃她这套,反而耍起了无赖:“可除了你,其他的我都看不上,怎么办?”

“卑鄙无耻!乘人之危!趁火打劫!落井下石!无耻之极!”长公主明显气急败坏,口不择言了。

周淮任她数落斥责,等她说完了,才慢慢悠悠的说了一句:“你嫁给我吧?”

“啊?!想的美!无耻……”

当周淮突然吻上她唇的时候,长公主吓的连呼吸都忘了,眼睛圆睁,满脸通红,也不知是憋的还是羞的。

直到周淮在她耳边发出几声调侃肆虐的轻笑时,长公主才似回过神来,立刻将身姿后仰,努力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后,才狠狠的瞪着周淮。

周淮搂着她不松手,静静的看着她,没有再开口,却笑的一脸开心得意。

长公主能看到她的星眸里清楚的印着自己的身影,满眼痴醉,明明白白。可她此时却是大脑空白,心跳如鼓,不知所措。

第67章

年关将近的西北,漫天皆白,官道两旁的白桦树承受不住积雪,常常有积雪伴着折断的树枝劈哩叭啦的压了下来,随后又被簌簌往下落的鹅毛大雪给覆盖,最后留下一个白色的小雪丘。

待北风一吹,又将刚刚落在雪丘顶上的雪刮去薄薄的一层,然后和空中还未落下的雪花一起共舞。

这时如果有人恰巧从此经过,那雪花就如‘暴雨梨花针’般往人脸上身上扎。等风吹远了,身上的衣衫也就几乎冻硬结冰了,从里到外都会感觉寒冽彻骨。

周淮小心的驾驭着马车,看着这样的恶劣天气,眉头早已皱在了一起。可惜那剑眉也被冰雪敷盖,成了一双‘白眉’。

她的身上穿着厚厚的貂毛裘皮大衣,又在外面套了层防风挡雪的彩色孔雀羽毛锦斗篷裹在身上保暖,头上还戴着顶羌国人喜欢戴的羊毛毡帽,颈上围着白狐围脖。最后还用绸布自制了个口罩遮住了嘴鼻,但一呼气,还是有淡淡白雾升起,随后便散在风里。

她将握着缰绳冻的发红的双手相互搓了搓,一阵风过,几乎武装到牙齿的她还是觉得冷的直哆嗦,却不得不抖擞精神,小心的控制着马绳,让车厢尽量平稳的前进。

可当车厢内再次传出一阵咳嗽时,周淮便勒住了马,有些担忧对车内说道:“身体怎样了?”

周淮没有扯开嘴上遮寒的围脖,所以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车内的长公主没有答话,只是继续咳嗽。

周淮无奈,停住马车,一个翻身就爬进了车厢里,利落的倒了杯水凑到长公主唇边喂给她,手也轻轻的在长公主背上轻拍给她顺气。直到见长公主停下不咳了,才心疼的搂着人道:“这风雪实在太大,路也已经结冰打滑。我看到了前面还是找个地方歇几日,随便请大夫给你看看,养好身体再说怎样?”

半卧在大白狐皮褥垫上的长公主抱着汤婆子,半闭着眼,无精打采的说道:“继续赶路吧,不然恐怕迟则生变。”

边境战事不休,朝堂风云诡谲,长公主却恰恰在此时染了风寒,虽然病来如山倒,却是依旧要求周淮尽快带她回她的封地——鲁州。

周淮闻言却是无奈的看着她问:“你确定你身体还撑的住?”

长公主睁眼看了周淮一眼,想点头,却头昏眼黑,一时又咳嗽了起来。她虽未发烧,但服了药捂了汗后,头疼鼻塞声重的症状依旧未见好转。

周淮抱着她,不撒手,努力想劝动她:“只要你点个头,所有事情就能迎刃而解,你又何必这么拼命呢?皇室勋贵子弟不是最懂得取舍之道吗?”

“为了黎民社稷,舍‘身’成仁亦有何难?可是,你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那这就不是取舍,而是纵然我把自己卖给你,也改变不了我大景命运的无用功罢了。”

长公主说到这,神情悲怆,眼神却十分坚定。脸上带着苍白憔悴的病容,语气里却是十分镇定,反而从毫不动摇的自我坚持,到这时激起种一往无前的豪气:“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如你所愿,放弃尊言和自我,去祈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武氏家族,放弃争夺这万里江山。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可能不一定是仇人,但涉及家国存亡,那就必须要决个输赢。”

周淮愣了愣,便笑了,凑近长公主耳边说:“可是,只要你现在同意嫁我,我就可以立刻把我的五万私兵交给你带去都城勤王……哦,武凉琛还没登基,那就是……平定内乱?不然,可能你都没有机会来跟我决输赢,就会先被政变成功的武凉城想方设法给……软禁?和亲?嗯,那家伙长成了个变态,还是不猜了,反正他肯定不会像我这样手软。”

“不嫁。劝你一句,强扭的瓜不甜。”长公主见委婉对周淮没用,就干脆直白的表示拒绝。

周淮却还是慢悠悠的说道:“我要是肯听劝,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谁还有闲工夫陪你大雪天赶路?”

“……”长公主无言以对,揉揉太阳穴,才忽然道:“不用你了,你走吧。”

“外面这么大的风雪,你赶我走?”周淮一脸不可置信,不等长公主开口,就又说道:“我又没有对你霸王硬上弓。只是公平交易,你留在我身边,我帮你解决武凉城。”

长公主冷漠脸:“哦,我拒绝。”

“……”周淮顿了顿,小心的看了眼怀中人,放柔声音问:“是不是生病太难受了?不会烧坏脑子吧?”

长公主眼神深遂的看着周淮,认真的说道:“我没发烧,脑子也很清楚。从重生后,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楚明白。”

“清楚明白什么?”

长公主目光闪烁,片刻便又掩下了一切情绪,一本正经的回她:“你睚眦必报,言而无信,还狼子野心。”非君子,非仁者,非王者。

周淮一愣,便阴阳怪气的说道:“睚眦必报?言而无信?怎么,你这是在为周灏鸣不平?还是担心着他的死活?那等我属下抓住他后,就把他送你。不过,到时我可不保证他究竟是死是活了。”

长公主没有理会周淮莫名的醋意,只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不再理会周淮。

她很早就知道周淮生性凉薄自私,凶残成性,从不把别人的死活放在心上,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周淮如此阴晴不定翻脸无情,还是让她心惊胆寒。导致她看向周淮的目光也深幽难明。早已经不该有所期望的,也该下定决心了,不是吗?

长公主想到武明泰这些年千方百计用尽手段才搜罗出那么多真才实学的鸿儒,却千里迢迢送来西北教导周淮,最终还是没能把她给掰正过来就不禁摇头苦笑。看看现在的周淮,别说‘孝悌忠信’‘尊师重道’了,晚几年走上邪门歪道都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你果然是个祸害。”长公主轻轻叹息,语气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惋惜。可那垂敛的眸中却有种危险的冷光在跳跃闪烁,沉沉浮浮,然后眨眼间又消失无踪。

再次重逢,长公主的心里悲喜交加,心中也有一堆的疑问想问周淮。可是,自从那日被周淮强吻过后就晕倒的长公主,在醒来后就有些恼羞成怒。每次见到周淮,表面虽然镇定从容,看不出任何异常,但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般五味杂陈。再加上她此时抱病在身,却时时刻刻忧虑着景国现在的内忧外患,又无力力挽狂澜,不免时常忧思感慨。

但偏偏她此时此地无人可诉,她却又好强,不愿在周淮面前长吁短叹,愁眉不展,最后便只有郁结于心。所以纵然周淮百般小心照料,可短短几天,长公主整个人便已经清减憔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