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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无心法师+麻雀]辛巳遗事(18)+番外

作者: 珈虞与鱼 阅读记录

岳绮罗不悦地瞪他一眼,拍拍桌子:“剥一百颗瓜子,不然我真的要像小孩子一样不高兴了。”

☆、苏三省

楼下传来汽车哒哒熄火的声音,李小男兴奋地跑到阳台看楼下动静。唐山海和陈深从汽车后备箱里拖出两口大箱子,岳绮罗两手空空地站在一边看着。

“岳姑娘!”

岳绮罗循着声音抬头一看,李小男站在阳台上激动地朝她挥手,于是她也很给面子地回了李小男一个大大的笑。另一边阳台徐碧城也走了出来,她看着岳绮罗淡淡地笑了一下,连招手也是幅度小小的,有些害羞。

“我说岳姑娘,你这箱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这么沉的。”陈深开玩笑地跟她抱怨,岳绮罗眼皮一跳,不准备接他这个话茬,唐山海却笑着道:“女孩子,衣服首饰的总是比较多。”

也不知道陈深到底信没信,总之他看起来很是感同身受地点点头说:“没错没错,上次小男来我家衣服直接占了我整个柜子。”

岳绮罗之前受伤的几天瘫在家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等她换好了身体,一向势同水火的唐山海却和陈深极大程度地和解了,她搬个家唐山海还能叫得动陈深帮忙,倒真叫岳绮罗觉得凡人确实感情复杂,弯弯绕的心思太多。

岳绮罗嫌住在太平坊太麻烦,每次都是出事了之后她才到,她也不是时时都能有空盯着唐山海,前两天就吵着要换地方。唐山海考虑了很久还是觉得把岳绮罗放在自己身边才妥当,干脆找毕忠良说了。他本来只是希望毕忠良能把岳绮罗给安排在他隔壁,毕竟岳绮罗救过他的命,结果毕忠良痛快答应了,还硬要让岳绮罗在处里挂个闲职,她放假的时候过来帮帮忙。唐山海知道毕忠良怕是想通过岳绮罗探清楚他的真实身份,但岳绮罗又怎么会怕他。两个人商量之后,觉得很可行,因此也就定下了。

岳绮罗东西不多,刚好装两箱子,她在谁看来都是个瘦弱的女孩子,唐山海便顺便找了陈深来帮忙。李小男前些时候因为被毕忠良误会成陈深的女朋友,竟也直接安排她住进了唐山海家对门。国富门路69号,快要成行动处的家属楼了。

陈深和唐山海把岳绮罗的两口箱子拖上二楼后先丢进了唐山海家里,马上就到饭点了,他们五个人决定在一起唐山海家吃午饭就当做给岳绮罗接风。岳绮罗现在住在唐山海隔壁,比以前的房子小了不少,但她很满意。晚上李默群又攒了个局,陈深唐山海徐碧城自不必说,竟连李小男和岳绮罗都被邀约在内,岳绮罗想着干脆晚上吃了饭再回来收拾新屋子。

谁也预料不到将至的劫数。

当晚是个雷电交加的雨夜,上海滩在风雨飘摇中静默地匍匐着,唐山海见到了他曾经崇敬的战友——苏三省。苏三省踏着滂沱大雨走进包厢内,他脚步极慢,鞋跟连着泥水一步一步梆梆踩在地板上,也一步一步踩在唐山海心上。苏三省,军统上海区副区长,叛到了汪伪特工总部,带来了军统上海区各分站秘密据点与人员名单。

唐山海毫无办法。

华懋饭店已经被行动处团团围住,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他和碧城尝试过了,碧城偷偷传递信息给华懋饭店的卧底服务生,可惜那服务生太紧张,一下就将自己暴露出来,最后只有活活摔死在他们面前以求保护徐碧城和唐山海。

而她的死,像是一出大型舞台剧的序章,拉开了今夜上海滩血雨腥风的帷幕。

岳绮罗拍拍唐山海的手,给了他一个微笑,想让他别怕。李默群笑得诡异,吩咐陈深、唐山海、苏三省带着行动队的人前往军统上海区秘密基地进行围剿。唐山海将要面对的,是整个军统上海站的覆灭,是百多个袍泽手足血淋淋的尸体,和死不瞑目的眼睛。

可是他什么也做不了。既要潜伏,那便只能抛却一切地负重前行,连岳绮罗也帮不了他。

他亲眼看着整个军统上海站被屠戮殆尽,连上海区区长曾树也被活捉,其他各分站零零总总被活捉回来的足有上百人。而今夜的大雨却悉数冲刷了所有罪恶的痕迹。

唐山海不知是怎样浑浑噩噩回到家里的,车上他们五个人各怀心思,只有李小男浑不知发生什么的样子,赞叹陈深抓了这么多人是她的大英雄,没有人回话,车内一潭死水般的凝重。

各自回家后,唐山海终于止不住的颤栗起来,他想要喝杯酒平复一下心情,颤抖的手却连酒杯都握不住了。哐当一声,他红着眼看地上泼出来的酒溅成了一朵花,再是压不住四肢百骸袭来的无力感,跌跌撞撞地出了家门。

徐碧城在身后有些慌张地叫到:“山海,你去哪儿!”

岳绮罗正和她的纸人一起收拾屋子,她听到唐山海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门口,一抬头就看到唐山海婆娑的泪眼。

唐山海红着眼眶看着她,梗着喉咙却什么话也不说,只拖着疲软的步子挪到岳绮罗堆满东西的沙发上坐下了。他不说话,岳绮罗也不说话,其实她很不能理解唐山海现在的难过。那些被抓被打死的人未必对他很好,她不明白他怎么会为了他们掉眼泪。

屋里沉默良久,唐山海吸吸鼻子略带勉强地对岳绮罗说:“绮罗,我觉得看不到现在在做的事的意义了。”

岳绮罗眼皮微动,仍不说话。唐山海似乎也不需要岳绮罗的回答,只自顾自地说着:“我以前,以为自己做的事都是值得的。可是今天,我眼睁睁看着一百多人被捕,我觉得,我就是苟且偷生。”话到最后,竟又忍不住的有些哽咽。

岳绮罗在唐山海身前蹲下,虚虚拢住他的手。她不喜欢看他这样颓废难过的模样,于是轻轻地说:“你别难过了,至少你还活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唐山海低垂着脑袋,沉默得可怕,岳绮罗甚至听不到他的呼吸。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头,语无伦次地问岳绮罗:“绮罗,你能救他们吗?我是说,当时你能有办法把消息递出去吗?”他的眼睛失了往日的光彩,脸上惶然不知所措的模样,是他从未有过的脆弱。

岳绮罗小小的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哦,对,我当时太无措了没有想到你能帮忙······可是······”

“我为什么要救他们?”岳绮罗打断他。

唐山海一时没反应过来,错愕地看着她。岳绮罗皱了皱眉继续说:“你为什么要为了他们难过?他们死了,却并不会对你造成什么损失,你不用这样的。我也并不在意他们,我只要你活着。”

岳绮罗看着唐山海先是愣住,然后是惊诧,最后竟是带着失落和失望的表情,渐渐有些火大起来。失望?他是在对自己失望吗?他凭什么?

唐山海心情起起伏伏,岳绮罗的话却像是一棒打醒了他,他拍拍岳绮罗的肩膀,极力稳住自己的情绪挤出一个笑来:“绮罗,你不用在意我的话,我忘了你不懂的,对不起。”然后正了正衣领,起身走了。

“你是在怪我没有救他们吗?我凭什么要救他们,你又凭什么为了他们怪我,你是不是疯了?!”

唐山海不回头,只是梗着脖子想压住话里的颤抖:“绮罗,你知道我为什么难过吗?”

岳绮罗蹲在地上,越来越看不懂唐山海的心思,她甚至觉得很荒唐。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她不懂,她不懂什么?他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听见隔壁开门锁门的声音,岳绮罗终是忍不住摔了桌上唐山海送她的瓷瓶,碎片满地,小纸人们战战兢兢地捡了碎片丢进垃圾桶里。

月黑风高,岳绮罗一个人出了家门。

凭什么?唐山海究竟凭什么?

岳绮罗愤懑地想着,在街上游荡,她心里有事便顾不得脚上,最后居然又溜达回了老屋。她站在屋外想了一阵,想起好像之前找白琉璃骗来的几张符纸还忘了拿,她刚准备推门进去,一个声音叫住她。